走出景区大门,门口空荡荡的,连售票员和检票员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借着路灯查看公交站牌上的末班车时间,三个人顿时慌了——最后一班车刚走!
原地伫立商议了片刻,我们决定往前边走边看能不能搭辆进城的顺风车。
老秀儿穿一身绵软轻柔的白纱衣,无风自飞。黑直的长发披散着,站在路边缓慢地挥着手,试图拦下一辆正从身后飞驰而来的小轿车。
眼看着车临近我们时猛加油门急驶而过。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后,我们决定换人。老秀儿颇为不忿。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换成我和大国拦车。终于,一辆破旧的桑塔娜在我们身边停下来。
车主人开了个农家乐,这是刚采购回来。我们拦车的地方就是他们村
这位善良热心的农家乐老板,货都没卸,一路飞奔地把我们送到城中村。他死活不肯收我们钱,驾车径直离去。我们目送着他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内心充盈着感激之情。
又去爬凤凰岭的时候,我们特地给老板打电话,寻到他开的农家乐。为了照顾他的生意,我们三个人点了足够七八个人吃的菜。
他家做的鸡是自家养的柴鸡;蘑菇是山上采的;香椿是自己种的。黄澄澄的柴鸡蛋炒香椿、榛蘑炒肉片......香味扑鼻,吃起来更是回味无穷。
我们在跟老板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上次老秀儿拦车的地方是在陵园附近。
想象着司机在陵园附近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拦车时的情景,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秀儿一边笑一边撩拨了一下挡着脸颊的头发说:“我就说不应该是我魅力不够嘛!原来是把我当女鬼了。”
农家院里,阳光明媚,满眼的勃勃生机——菜园里种着菜;猪圈里养着的小猪仔吱吱地叫着;母鸡带着小鸡在院子里溜达,听到屋子里的欢声笑语,它有时会伫足听一听,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走开。
那次之后再去爬凤凰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农家乐的位置,连那个村子和大国手机里老板的手机号也神秘消失。
那个农家乐成了我们心中的世外桃源,就此尘封在记忆里。
老秀儿的老公终于在一天晚上提出了离婚,他的情人为他产下一子,所以他不得不离了。老秀儿所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在电话里老秀儿跟我说——当她老公艰难地对她说出——我们离婚吧!她恍惚片刻后,一头冲进卧室锁上门,又冲进卫生间锁上门。立在镜子前,捂住脸想大哭,却是光张嘴发不出声音,浑身战栗,牵扯着心脏剧痛......
那天,我和老秀儿在电话里从晚上九点聊到凌晨两点。
聊天时间长,内容十分杂乱——先是老秀儿述说她遭受如此打击的心情,再是控诉丈夫和婆婆的不是,又担心她父母知道了会怎样,并由她父母这里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
我觉得她是心灵受到重创后导致的暂时性思维紊乱。
我耐心的听着,适时地应和着。只是久坐太累,我举着手机从屋里踱到阳台,呆望着中关村那片灯海,听着老秀儿漫无边际的独白。
一般十点钟睡觉的我,凌晨过后饿了起来。忍了一会儿,实在太难受,就开始用电锅煮挂面。
“你在干嘛?”老秀儿问道。
“饿了......煮点儿面!”我边操作着边说。
“这么晚了......不怕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偶尔放纵一回没关系!”
“唉......也是,别太难为自己。要那么漂亮有什么用?我不漂亮吗?不还是被离婚!”
“......我其实不全是为了漂亮......再说,婚姻的成功也不是光靠漂亮就能维系的......是很多方面的和谐,也可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老秀儿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不难受了......还挺高兴的......放下了,也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