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究竟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完美、不枉此生呢?我经常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遐想。
我住在离中关村不远的城中村里。这里到处是私建的小楼,高矮不一,参差不齐,胡同非常窄。我住在一户人家的顶楼,晚上下班回来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向右一转头就看到中关村的霓虹灯海。那里的繁华热闹与这里的冷冷清清的巨大反差,让我觉得它们不属于同一座城市,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周末的时候如果没和朋友约着出去玩,我就会去城中村的网吧看电影,一看就是一整天。在电影的世界里,我是旁观者,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暂时忘记了自己。
经常是走出网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被电影情节煽动起来的高涨情绪还未消退,我会把自己的瘦身计划抛诸脑后,在网吧门口的铁板烤鱿鱼摊子前喝上一听啤酒,再撸两个串子。
那段日子我经常穿一件白色风衣,披散着头发。风一来,衣摆也飘,头发也飘,喝着手中酒,感觉甚是潇洒超然——就是手上的鱿鱼串子烟火气太重,有点儿煞风景。
我做出当街喝酒这样的行为,完全颠覆了我平日里的温良形象,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悲壮。
喝的微熏,回来往床上一躺,只感觉天地都只围着我转,这就是喝酒的妙处——尽管你什么都不是,这个时候也是唯我独尊。
城中村里住着一位同事,叫大国。我们在同一个保险公司任职,业绩都是一般,我是因为低落情绪的经常光顾所导致的懒,他可能是因为丑,让人看了不太愉悦。
一天傍晚,大国喊我去他房东家吃饭,房东的儿子和他关系不错。我欣然前往。
在他房东院门外的大树下,放着一张矮桌,就是东北火炕上放的那种。桌子四周摆放着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小板凳。我们五六个年轻人团团围坐,天南海北的胡侃。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晒干的竹笋炒肉的味道——非常入味,越嚼越香。
去时天色就已暗,院门外挂的灯又太昏暗,这几位兄弟的面容我始终没看太清楚,只记得那盘竹笋炒肉,还有夏日里难得的阵阵凉风吹的我很惬意......
中午时分,我推着自行车茫然地站在一个坡上。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被太阳炙烤得快要融化。两边是茂密的树林,知了躲在阴凉的树叶间高一声低一声地鸣叫着。
我迷路了。
想找过路的人问问,但等了约摸半小时,一个人影都没有。公路的一边有时隐时现的房屋脊檐,看规模应该是一个村子。
“还是去村里问问路吧。”我在心里下了决定。如果盲目地一直沿着公路走下去,万一是错路,天黑之前就别指望能回到住处了。
从一条人为走出的小土路下去,走了没多久就上了村子里的公路。往前一看,一座铁路桥横架在公路上方。桥洞两边的斜坡上零零落落地开着一些小野花,在瓦蓝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这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景致,却触动了我内心的一些回忆。
上高中那会儿,从家到学校有七八公里的路程,我们几个同学会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因为每周六才能回家,所以回程的车上满载着母亲精心准备的吃食和洗干净的衣物。我们比着赛,撒着欢儿地往前骑,一路欢声笑语。
中途就会路过这么一座铁路桥,两边的斜坡也开着野花。
我们会把自行车扔在路边,爬上坡,在空荡荡的铁路上站一会儿。几个少年错落地站在铁轨上,望着远方,幻想着未来也能像火车那样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眼前的这条铁路和高中路上的那条是相通的吗?此时已在远方的我,早没了少年时对远方的那种单纯浪漫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