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闲暇时特别喜欢听电台节目,尤其是那种情感分析类的节目。但她对主持人的分析并不在意,她想听的只是那些在夜深人静还放不下的过去。
这世间有情人多,怨偶也多。
一见钟情起于色,日久生情安于俗。
许意听了很多故事,她发现大多故事都是相似的。
电台主持人说,能将故事完整的说出来,就证明在一定程度上放下了,释怀了。
可许意不赞同这种说法。
她能说出她所有的心结,也能平静的接受所有的结局。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许意想过她二十五岁能收到的所有礼物,包括李知盛承诺的房子。
甚至她都能想象房间的布局装潢。
她知道李知盛心细,可她不知道会仔细到这种地步。
她随口一说,他却记了好多年。
李知盛怕她不接受这份礼物,又怕她来得晚了看不到阳台的向日葵,所以特意请了阿姨照顾。
还有绿色的秋千,蓝色的窗帘,被玩偶堆满的床,整片星空的天花板,泡澡的大浴缸,摆满书的书房……
他甚至还为她准备了常用药。
可是啊,论心狠,也没人比得过李知盛。
在很久很久以后,有一个朋友来许意家做客,不小心磕到了桌子,朋友特别惊奇,“许意,黎获对你也太好了吧,知道你爱犯迷糊,桌椅都做好了防护,磕一下也不觉得疼。”
许意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对我一直很好。”
是我,没有抓住他。
许意常常会想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李知盛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开。
他们谁也不搭理谁,那时的他们太年轻,都不肯低头也都放不下顾虑。
所以,他们错过了。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次的奋不顾身。
李知盛是这样的,可许意后退了。
明明许意那么勇敢,可就那一次的后退,再没机会重来。
许意见过他整夜噩梦后的憔悴,也见过他颤抖着双手再拿不起手术刀的狼狈,还见过他笑着说会好好生活的违心。
可许意再没见过自己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黎获,他说他不怪你。”许意看不清眼前的人,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黎获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越解释越显得他在狡辩。
他就这样安静站着。
“他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许意再说不下去,她开始耳鸣。
良久,她听到黎获颤抖着声音问,“那你呢?”
许意不说话,她太累了。
黎获握住许意的手,他在固执的寻求答案。
“那你呢?”
许意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固执的向李知盛寻求答案的自己。
“回家吧。”
许意回握住黎获的手,轻声说回家吧。
后来啊,许意和黎获都老了,老到走不动了,他们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们偶尔也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只是都记不太清了。
孙子孙女们时常跑来他们身边,闹成一团。
许意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有些遗憾早被时光碾成沙,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