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刀刀走进别墅,环顾四周,室内极尽的奢华,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感触。
只是大厅内那盏繁复的吊灯,从屋顶盘旋而下,发着冷冽的亮光,星星点点,如那夜,悬崖边,天空上,清冷的星。
“喝杯茶吧。”刘妈端着一个咖色托盘,上面放着瓷白色茶杯,杯中冒着热气。
慕容刀刀无动于衷,只是盯着那盏吊灯发呆。
奇怪的打扮,穿个长袍,腰中配剑,这么热的天,闹什么闹呢?
刘妈摇摇头,托盘放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转身离开,忙去了。
慕容刀刀眼中含泪,心痛!那悬崖,那月夜,还有他的漠漠,如星辰般的眸光,在他面前,慢慢隐去,直到消失!
他压着胸口,紧紧的压着,想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那颗冰凉的心,想用自己手心的力量,拯救那颗下沉的心。
走到沙发前,蜷缩着坐下来,他深深的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舒适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的将军府,那是他和漠漠的家。
门口威风凛凛的大狮子,院内的练武堂,各类兵器,石锁石墩,宽阔整洁。
穿过练武堂,景致一下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进入世外桃源。
绿树成荫,花开满堂,鸟声轻鸣,池塘柳翠,紫色睡莲,水波粼粼,轻轻摇曳。
还有他最疼爱的妻,手捧书卷,花中坐,蓝色华衣裹玲珑,娇小妩媚,外披浅色纱衣,白皙的颈项,优美的锁骨,墨玉般的青丝如瀑。
未施粉黛,肌肤珠玉般光滑,眼眸清澈灵动,睫毛纤长微翘,鼻头小巧,嘴唇粉嫩,如花般饱满。
看见他,宛然一笑,那种美妙,那种醉甜,是今生无与伦比的爱恋。
慕容刀刀猛的站起来,抽出腰中宝剑,他再也无法忍受刻骨铭心的失去,无法忍受抽筋扒皮的疼痛,他只想追随他的漠漠!
刘妈冲过来,紧紧抱住慕容刀刀的胳膊:“孩子,使不得!使不得呀!”
“老头子,快来呀!”刘妈冲着窗户大喊着。
透过窗户,一个老人在修剪院子的花草,无济于事,老头耳背,玻璃隔音。
刘妈豁出去了,紧紧抱着慕容刀刀拿着宝剑的胳膊,狠狠咬住慕容刀刀的手。
肌肤的疼痛,宝剑当啷一声落地,刘妈捡起宝剑,抱着就跑,跑到窗户前,使劲拍打着玻璃。
老头终于抬起头,看见刘妈惊慌失色的冲着他喊,扔下手中工具,一路小跑,推门进来。
“咋啦?咋啦!!”
“他要寻短见!”刘妈指着慕容刀刀。
老头姓李,是刘妈的丈夫,老两口在张玉明家干了好几年,一个主内,一个住外,把张家当成自己的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娃呀,有啥想不开的?”李大爷走到慕容刀刀跟前,拉起蜷缩在地板上的他,扶他坐在沙发上。
慕容刀刀把头深深埋在沙发里,抽泣着。
“娃呀,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李大爷自言自语着。
慕容刀刀依旧抽泣着。
“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大爷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走到刘妈跟前,拿过她怀中的宝剑。
“这么重!”他走出门去,这个东西,他要藏起来。
刘妈这才感觉胳膊的酸痛,她还是远远的盯着他吧,不能再让他寻短见。
张玉明夫妇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饭时间,平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会摆满餐桌,而今天,却未见一餐一盘。
“刘妈,怎么没做饭呢?”张太太换下高跟鞋,跑一天了,脚也该歇歇了。
“我一直在看着他,他要寻短见,吓死个人了!”刘妈接过张太太手中的包:“你们回来了,我这就去做饭。”
“怎么回事呢?刘妈。”
“我也不知道,反正抽出宝剑要自杀,我死死抱住!”刘妈说着,揉了揉她发酸的胳膊。
张玉明走到沙发前,看着慕容刀刀的头依然深深的嵌在柔软的沙发里。
像一只鸵鸟,把头深深的埋在沙子里,仿佛要让黑暗,吞噬自己的身体,假装自己消失,假装自己不存在。
慕容刀刀浑身散发颓废,消沉,忧伤,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玉明在对面坐了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依然会抽泣,偶尔的抽泣。
张太太坐在慕容刀刀的身边,想伸手去拽他的胳膊,突然想起他犀利的眼神,坚定的语气,把手拿开!
“慕容…刀刀…”张太太缩回手,小心翼翼的叫着他,这名字,怎么这么别扭,刀刀,就因为腰间成天别把刀吗?
谁家的孩子,这么不省心!对呀,他的父母呢?他这个样子,他父母知道吗?
“慕容刀刀,你的父母呢?说电话,我要给你父母打电话!”张太太提高了声音。
慕容刀刀依旧没有反应。
“慕容刀刀,跟我上楼!”张玉明站起来,走向旋转的楼梯。
慕容刀刀缓缓的抬起头,坐起来。
“喝口水!”张太太赶紧端过杯子,递给他,怎么自己会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他。
慕容刀刀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站起来,跟着张玉明走向二楼。
张玉明推开客房的门,里面大而宽敞,一张简约时尚的咖色布艺床,床品是几何图案,青色床单偶尔点缀的咖色图案,呼应着床靠背的颜色,衬托出一种和谐的美。
一个浅色系衣柜靠墙而立,一张桌子和衣柜同色,两个咖色单人布艺沙发临窗,中间有一个黑色玻璃小方桌。
窗帘素色,风吹白纱飘起,给房间增加了一丝灵动。
张玉明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他看向慕容刀刀,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张太太沏了两杯茶,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嗯,嗯!”张太太清清嗓子,走了进来,放下茶杯:“你们慢慢聊。”
说着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张玉明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慕容刀刀。
慕容刀刀迟疑着,接过香烟。
张玉明再抽出一个,放在唇间,拿出打火机,点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慕容刀刀一直盯着张玉明,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
“没抽过?还是没见过?”张玉明扬起头,吐出烟圈,烟雾袅袅散去,张玉明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张玉明只抽了两口,剩下大半截的烟,顺手捻灭在方形的烟灰缸中。
“说说你吧,你要让我知道,我该怎样帮你。”张玉明说着,坐了下来。
他对这个古板的慕容刀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因为他救了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