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互相折磨
几天后易杰参加了本市元旦晚会的录制,高伟刚好是节目主持人,这也是最近兄弟俩第一次在节目里遇到。于是相约录制结束后一起去易杰家里吃饭聊天。
因为时间仓促,易杰也没有请阿姨,所以两个人便叫了外卖和啤酒。
高伟对于易杰发生的事也算是了解不少,不过看着易杰最近的状态还算不错,也肯露面了,工作也正在逐步恢复正常,但是毕竟某导吸毒被抓的事情还是影响到易杰不少未来的发展,好在清者自清,圈里还有有很多导演制作人愿意继续和易杰合作,只不过身价和片酬都降低了不少。
易杰倒是看的开,他本身就对名利这种东西不是非常在乎,只是从男一沦为男二这件事需要他好好的调整适应一下。
公司为他安排了另一个生活助理,也被他拒绝了,反正他最近行程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家休息,艾米姐也就不勉强他。
露西仍然负责他的工作助理,艾米姐现在全部心思都花在公司新人和林俊逸身上,对他也无暇顾及。
易杰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曾经最爱的书法上面,没事在家练练字,修身养性!他甚至还买了几条鱼回家来养。本来是想养一只金毛犬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忙起工作来也顾不上。
家里的卫生仍由以前的家政公司派阿姨每天过来打扫。
日子过得似乎滋润又清闲。
“听说你前几天去录制圣诞之吻晚会了?”高伟剥着小龙虾嘬了一口问道。
易杰没吭气,只是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们公司好几个艺人都去参加了。”
“嗯”
“没碰到……那个谁?”
“谁?”易杰明知故问。
“咳!跟我这儿就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谁!”好兄弟不愧是好兄弟一点台阶都不给他留。
“碰到了又怎么样!”他这句话像是问高伟又像是问自己!
他们俩的事,高伟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一二,不过易杰这性格确实比较执拗。他决定的事没有谁能轻易改变。
“我是觉得吧!真没必要!都是一个公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搞得跟仇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高伟还是想劝劝易杰,毕竟洛琳跟了他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可听说了他喝醉给她难堪那件事。“真的大可不必!不还都是一个公司的吗!我觉得洛琳这女孩挺不错,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有误会”易杰大口喝了一口酒。他不太想提及她的名字,她的事,所有有关她的一切。
“我倒是挺想念她的”
易杰看了一眼高伟,后者立刻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你看以前她还能给我们做好吃的,你不是特别喜欢她做的菜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吃货,虽然叫的外卖也不错,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儿!”
高伟不断的暗示易杰,引得易杰不耐烦道“我们不说她好吗?”
高伟识相的闭上了嘴,拿起啤酒跟易杰碰了一下。
易杰这会也没心思吃东西了,高伟几句话又彻底打开了的思绪。
那晚他醉的不轻,被谁送回来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看见曼曼睡在他房间的沙发上。他的头因为猛的起身而感到剧烈的疼痛,这时曼曼醒了,问他好点了吗?然后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他想起以前每次喝醉洛琳都会准备一杯蜂蜜柠檬水给他,要么放在他的床头,要么亲手递给他,她总要看着他一口气喝光,才放心的离开。
易杰忍不住的暗自生气,他拨开曼曼的手问道“谁送我回来的?”曼曼说是她和大宝,还说他昨晚吐了,她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他说了一句谢谢!心里想着洛琳还真是无情啊!大概跟林俊逸在一起嘲笑他呢吧!
他告诉自己,不许再想这个女人了,全当她消失了!他要让她彻底从他的世界消息!
可是,无论他怎么睡服自己,都还是无法摆脱她的身影总是无故出现在他的眼前。
客厅里,厨房,甚至好几次他都幻听她好像回来了,他冲出卧室,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冷冰冰。
他想到再也吃不到她为他做的饭,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的敲门叫他起床,再也没有人跟在他身后提醒他渴不渴,热不热,冷不冷嘘寒问暖的关心,他的心如同死灰一般。
这个女人真的太狠心了,招呼都不跟他打就轻易的去抱了别人大腿,也是,他现在这般狼狈,任谁都会选择弃暗投明吧!
但为什么他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总是在提醒他,她不是那样的人呢?
可现实打的他脸疼,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是一个善于逃避的人,这次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他对她的恨愈发强烈,就越思念她,那种强烈的恨意伴随着与日俱增的思念每天每晚都在折磨着他。
去参加晚会那晚,他见到了她,她就跟在林俊逸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手机屏幕,如果不是曼曼打招呼恐怕她根本注意不到他。
她穿着柔软的粉色毛衣,套着一件从未见过的驼色大衣外套,头发散落在肩头,一条白色羊绒围巾垂在胸前。
他的心剧烈的狂跳,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于是他赶快别过脸,大步向前走,生怕多看她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沦陷。
那一刻,他骂自己太没出息,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他似乎被她用无形的锁链牵制着,无论何时何地,都挣脱不掉……
拉回思绪
看着高伟吃的津津有味,易杰忍不住提醒“小心痛风!”
“没事,我嘌呤不高?”对于吃货来说,小龙虾和啤酒是绝配啊!
屋里的暖气很足,高伟吃的满头大汗,忍不住抱怨“这高领毛衣真是隔的我难受啊!你有宽松点的衣服吗?借我穿穿。”
“在柜子里,你自己去找吧!”易杰指了指卧室。
同时起身准备开窗透透气,他也有点热了,不知道是因为喝酒上头,还是暖气太热,亦或是心太乱。
不一会,高伟就换了一件圆领的短袖出来,一边低头看一边说“我喜欢这件,不错咳!”
那是之前易杰代言的品牌方送给他的,每个款式各寄了一件。易杰想都没想“送你了!”反正他也穿不了那么多。
“确定吗?好像还是新的!吊牌还在……”
“明知道是新的你还穿,得了吧!别在这跟我装!”
高伟呵呵呵的笑着“那谢谢了!这牌子还挺贵的,我可都舍不得买,做代言人就是好啊!”这话不假,虽说高伟也是主持人,但是他毕竟没有演艺圈赚的多,何况还要养老婆,台里现在竞争很激烈,过了30岁的女主持人都几乎没活干了,他也是凭着一张嘴才保住自己地位,生活自然得精打细算,几百万的房贷还没还完呢,能省就省吧!
“对了,我刚才在柜子里看见一个东西”
高伟神秘的冲易杰一笑“早就知道你跟我装,暴露了吧!”
“什么啊?”易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装,等我拿过来”高伟转身大步进了卧室,然后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张纸。
那是易杰平时在家练毛笔字的宣纸,撒金的熟宣上面用瘦金体写着各种诗词,其中一张被高伟单独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满了两个字——洛琳。
高伟又拿起其他几张夸张的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但愿你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还有还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这是病啊!得治!”
“什么病啊,你给我拿来!”易杰急了,起身去抢夺高伟手里的宣纸,却被他藏在身后。“相思病啊!而且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易杰恼羞的一把抢过,顺手撕的粉碎。
高伟静静地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以为撕了这几张纸,就能逃避你心里真实的感情吗?”
听完高伟这话,易杰一阵颓然。
他走回沙发,跌坐下去。
“你到底在怕什么?”高伟问他,“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她只是暂时去给别人当助理,又不是离开这个世界了,你在痛苦什么?明明想她,却又推开她拒绝她的关心,你这是自己折磨自己”
“你别说了……”易杰小声的阻止他。他此刻像被人揭穿秘密的魔术师一样,尴尬,沮丧,羞愧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
“兄弟”高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糟糕,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你跟她聊过吗?确认事实就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吗?”
“没有,”易杰低着头“但我亲耳听到楼里其他职员聊天,而且露西也说她确实跟艾米姐签了不一样的合同。”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得亲自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除非她跟你亲口承认,好吧!就算她亲口承认签了那种合同,那又怎么样?人往高处走,有机会谁不愿意晋升啊!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做你的小助理吗?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我不是怕她晋升,我是……”他是觉得洛琳抛弃了他。也许高伟说的对,潜意识里,他就希望洛琳一辈子都待在她的身边,却从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所以,她不想做我的助理了?”易杰问道.
“你这逻辑有点问题啊!”高伟叹气,“不是她不想做你助理,是你愿意支持她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吗?……”他问他。“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强制别人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更不会这么做!爱是付出,不是控制不是占有!”
爱是付出,不是控制不是占有!易杰反复咀嚼这这句话。
高伟觉得这个学生并不是无药可救,他不能放弃治疗,接着说道“你大概以为她在身边是天经地义的吧,她就该照顾你,围着你转,是,作为你的助理的确也该如此!可是如果她不是助理了,她也就不需要这么做了吧!那你到底是把她当成你的助理还是别的什么?如果她只是你的助理,她离开了就离开了,我们换一个就好了。可是真的如此吗?你敢承认你心里真的只当她是你的助理吗?”
易杰不语。
高伟继续道“如果,不是!那么你要认清她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我相信我没瞎,这纸上写的字我也都认识,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的心吗?你的强颜欢笑或许可以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我不想看你再继续这么痛苦下去了,听我的,不要逃避,面对自己!”
易杰内心深处被高伟的话一点一点扒开,那暗无边际的黑暗突然有了一点光隙。
拿起酒塞到易杰手里,高伟拍着他肩膀“洛琳是个好姑娘,你如果考虑的是你们因为身份特殊你没法面对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不是这个原因”易杰从来没有考虑过身份的原因,如果是因为身份,他又怎么会爱上她呢?
“我只是不太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
这孩子天天演偶像剧,跟人亲亲我我恩恩爱爱,生活里怕是个傻子吧!
高伟差点一口酒喷在他脸上。
搂住易杰的肩膀,高伟吸了一口气问道“老弟,你自己确定什么时候喜欢上洛琳的嘛?”
易杰看着他,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是哪天喝醉的时候?……”
“nonono再想想”高伟竖起食指摇了摇!
“她刚离开那几天?”
“不对!”
“也可能是李钰霏分手后,我确认那时候我真的好怕她离开我!”
“你以为你真的喜欢李钰霏吗?”高伟突然反问他。“你为什么跟她交往?”
易杰愣住了,如果他不喜欢又怎么会和她交往呢?他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在爱情方面不是谁都可以,他宁缺毋滥。
“我问你,你跟李钰霏交往,是你追的她吗?是你表白的吗?”
易杰摇头。
“那我再问你,如果李钰霏不主动跟你表白,你会主动跟她表白吗?”
易杰又摇头。
“那我再假设,如果你们俩互相都没有表白,因此而错过了,没有交往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
答案呼之欲出!高伟斜眼看着易杰“错过而不觉得遗憾,分手而不觉得后悔,要么就是不爱,要么就是不爱了,从你的答案来看很显然属于前者。”这一番话让易杰突然心里明了起来。
是的,他从来不后悔跟李钰霏分手,甚至并没有所谓失恋的痛苦,他的痛苦来源于面子,他怕洛琳耻笑他,可怜他,同情他!所以,他不敢面对她,他才逃避,其实,他逃避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他无法接受的自己和不敢面对的感情!
“高老师……”易杰差点忍不住说请受徒儿一拜!这番话让他顿觉醍醐灌顶啊!
“我那么早就喜欢上她了吗?”易杰不敢相信。
“不!也许更早!”高老师意味深长的看着易杰。让他回想一下,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呢?是他跟李钰霏日本旅行打来电话那次?哦不?应该比那更早,或许是……两年前那个下午?……
打过墙面撞击而来的白色网球,高伟气喘吁吁的问道“最近怎么不太见你约我来打球了,我这体力都快追不上你了!”
旁边的男人将球狠狠打出,然后大口喘着粗气,一把把球拍扔在地上坐了下去。
“最近一直在拍戏,刚回来没多久!”
高伟也停了下来,过去拿了两条毛巾,一条自己用,一条递给了易杰。
“那怎么着?待会约个火锅?”
他们俩习惯打完球就去犒劳自己一顿美食,火锅是两个人的最爱。
“我再叫几个朋友,一起吃热闹”。高伟拿起手机“就去老陈哪儿吧!味道虽然一般但是私密性好,不用担心狗仔粉丝。”
“你还真是为我考虑的周全啊!”
“那可不是,我又不是明星没啥粉丝,天天去菜市场,大妈都懒得搭理我”。
易杰锤了他一拳,笑着说“过分了啊!挤兑谁呢?”
俩人呵呵笑着,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突然,易杰说“要不去我家吧!”
“你家!咱俩大老爷们自己动手择菜洗菜摆盘熬锅吗,得了吧!”高伟觉得太麻烦了!
“不用!我跟洛琳说一下,她会准备好的”
“谁啊!……”高伟想了一下,“哦,就你之前找的那个照顾你的阿姨吗?”
“人家只比我大一岁,比你还小,什么阿姨,不要乱叫!”易杰更正道。
“咳!我知道,“阿姨就是一个统称,干嘛那么认真!那可以,你安排呗!”
两个小时后,高伟就到了易杰家,这是他第一次去他家,以前他们吃饭都习惯在外头约,易杰又经常拍戏不在家,厨房都是冰锅冷灶,很多厨具都没有开封。
哪天,他第一次见到了洛琳,他要为之前叫她阿姨而说声抱歉。因为她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很清秀很温柔的一个女孩,穿着大毛衣牛仔裤,编了两个松散的麻花辫。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年纪,说她二十出头都不为过分。俨然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她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食材,桌上的火锅热气翻腾。
他看到她给他和易杰拿了拖鞋换上,又端来两杯蜂蜜柠檬水,还特意准备了米饭,面条各种主食。她说因为她不知道高老师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
易杰跟高伟夸赞她,做饭好吃,营养又健康,勤快又细心,温柔耐心全是各种赞美!
本来是找她来做一个月生活助理,照顾他受伤的腰,结果一个月下来,易杰已经离不开她的厨艺了,就干脆留下来继续照顾他,做她的贴心生活助理,负责他的起居和饮食,他如果拍戏的话,也会带着她,在剧组给他做简单的餐食。然后易杰又讲了很多洛琳多么多么尽心尽责的事情,各种赞美溢于言表,搞得高伟都快听不下去了,心里想,嘚瑟啥啊!不就是找了个又好看又能干的助理吗?哼!欺负他没有啊……
不过他确实没有!
“哇!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就像个沉浸在恋爱里的傻小子一样,你要不说她是助理说她是你女朋友我都信!”
“怎么可能?我那个时候就喜欢她啊……我不觉得啊!”易杰难以置信。
“爱情发生的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你不知道吗?所以,你真的要好好想想,真实的面对自己,也好好考虑考虑接下去该怎么做?而不是一直逃避!”
听了高伟的话,也打开了易杰一直以来的心结,他突然意识到整件事情,他一直站在自己的主观视角而没有去了解事情的全部。或许,真的是他有点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高伟说的对他爱她与她是不是自己的助理无关,他爱的不是他的助理,而是一个叫洛琳的女人,不管将来是谁的助理或者有一天成为任何人的经纪人,都不影响他对她的感情。
想到这,易杰开始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想起他拒绝了她好几次他忍不住开始自责起来。
“她应该不会原谅我了!毕竟我拒绝过她的解释,伤了她的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呢?”高老师特别有耐心的教导他。
“我觉得我没机会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觉那个林俊逸似乎喜欢她!”他其实也不确定,但是出于男人的敏感和直觉。
“那她呢?也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那你就去表白!问她喜不喜欢你!”
“万一被拒绝了……”易杰担心的问:“我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天哪!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想的还是面子和自尊“听我说,放下你所谓的自尊好吗!”高伟恨铁不成钢的道“爱一个人就要去全力以赴的争取,而不是唯唯诺诺的等待,机会只会留给有勇气和有准备的人!就算失败了又如何?至少你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喜不喜欢你?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她……会喜欢我吗?会接受我吗?”易杰迟疑的自言自语。
“我猜!会的!”高伟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两个傻瓜正在互相折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