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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从你的世界消失

  这几天,林俊逸的工作都是拍摄一些海报和杂志封面。

  偶尔他会把她的手机递给她让她暂时保管,或者是示意她跟小唐他们先去吃饭。

  老张原来不单单是司机,还兼顾林俊逸的保镖和跑腿助理。

  艾米姐虽然名义上林俊逸的经纪人,可事务都是小唐全权负责亲自打理。

  时间很快就过去一个礼拜,林俊逸的通告行程很满,因为是音乐人歌手,所以拍摄和访谈很多,他晚上有时会在公司录音或者练舞到很晚,也常常忘记吃晚饭。

  老张和小唐似乎早已习惯了,所以只要一到饭点,他们自己就会准时叫三份外卖,他们从来不在公司餐厅吃饭,嫌弃那里的饭菜又贵又难吃。

  洛琳和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吃饭,他们通常也不太说话跟她聊天。

  小唐似乎很忙,几乎管理着林俊逸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甚至帮林俊逸订蛋糕送给前女友这种事,他都会亲自处理。

  看得出来应该是林俊逸非常信赖的人。

  老张结婚了,经常听到他跟她女儿视频的电话。

  偶尔还会听到他妻子传来关切的问候声。每当这种时候,洛琳都会露出羡慕的神情。

  据说他们从林俊逸出道就一直跟着他到现在,之前是一家小的娱乐公司,这次合约到期后,锦源算是第二家。

  这么看来,林俊逸,小唐,老张一直都是一个战线的战友,像一家三口似的,反倒她倒像是个插足人家家庭的第四者。

  难怪被人排挤,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锦源公司派来安插在林俊逸身边的眼线吧!

  想到这儿,洛琳忍不住为自己叹了口气。

  这几天,她除了做了几顿早饭什么工作也没有,虽然每日就是跟着林俊逸奔波于各种拍摄场地,电视台,公司。可林俊逸很多事都是自己搞定,根本用不到她。

  她觉得她不像一个助理,倒像个宠物,主人空闲了才会偶尔跟她说一句话。

  而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林俊逸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她还记得星光晚会那晚他是积极热情又主动的,签约那晚也是。

  怎么反而成了她的助理后他对她态度就冷淡了,几乎不太跟她讲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世界里,仿佛她是个透明人。

  这种落差让她难受,让她越发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今天,一大早她和小唐就陪着林俊逸到山上拍摄mv。

  为了取景,凌晨四点他们就到达了拍摄地点,只为了那一刻的日出。

  看着林俊逸和女主角相拥看日出的画面,她恍惚间想到了易杰。

  七天了,她离开他整整七天了,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他难道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不见人不听电话,饭呢?有没有按时吃,外卖是否吃得惯!没有她的日子他会习惯吗?他会发现她已经离开了他吗?易杰,你快回复我电话啊,哪怕一个信息都可以!

  她内心呼喊着,却无人听到。

  随着导演一声“cut ”,清晨的镜头结束了,她忙拉回自己的思绪,拿着外套跑了过去。

  “快穿上,小心感冒!”十二月初,四五点的山上空气中还带着夜的寒气,气温非常低,洛琳看着只穿一件毛衣的林俊逸感到一阵心疼!她穿着厚外套都瑟瑟发抖,而他却要穿着单薄的毛衣在镜头前拍摄好几个小时。

  他一定冻坏了吧!联想到以前易杰雪地里光脚拍摄失去知觉,洛琳忍不住红了眼眶!

  接过外套,林俊逸看了洛琳一眼,欲言又止,他冲她摆了摆手“赶快上车吧!外头冷!”

  这是这几天来,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平时都是,嗯,哦,好,知道了。

  洛琳感激的点点头,把手里的暖水袋递给他“快,暖暖手!”

  小唐也走了过来,抱住他的肩头道:“快上车暖暖,别冻坏了!”

  两个人大步走在洛琳前方,林俊逸猛的转身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洛琳,然后对她说:“一会让老张先送你回去吧!下午的拍摄你不用跟了!”

  洛琳愣了一下。

  “为什么?”

  “照做就对了,不要总问我为什么!”他的口吻有些生气,似乎对她的提问不满。

  小唐冷冷的看了洛琳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几个人上了车,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压抑到极点。

  洛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对她不满意?

  明明是他自己点名要她过来做他的助理,可事实是,她像个被冷落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好几次,她都忍住了开口辞职的冲动,可想想艾米姐,想想公司,想想易杰,她又忍住了!只要想到易杰,她就什么都能忍下去,她在心里答应过他,会一直守护着他。

  把洛琳送到门口,车就掉头走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小区里陆陆续续驶过豪华的私家车辆。洛琳忍住眼泪,回到了房里。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梦里,她还是向往日一样陪在易杰身边,她看见他正在走向一条小船,许多摄像机和现场工作人员对着他,他上了船,一个人划着浆,湖面波光粼粼,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闪着柔亮的光泽。

  她就站在岸边,看着他越划越远,越划越远,直到他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拼命的对着摄像机大喊,快卡啊!快点卡!

  然而突然一个人也没有了,现场只有无数台机器和孤身一人的她,她拼命的大叫着易杰的名字,让他快回来,却只有无尽的回声飘荡在她耳边。

  他就那么消失了,从她的眼前彻底消失了,她急得大哭起来。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她醒了过来,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内心忍不住再次难过!

  “喂,艾米姐”

  “洛琳,易杰要提前跟你结束合作关系你知道吗?”

  她一惊,坐了起来“什么?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他刚才突然跑来公司说……说要跟你解除助理合同!你跟林俊逸的合同还没生效呢,现在易杰又跑来要跟你解除合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洛琳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他,……他亲自去了公司?他肯出来见人了?”

  “是啊!估计还没走呢?我听到外面曼曼在和他说话。”

  挂了电话,来不及听艾米姐再继续说下去,洛琳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包夺门而出。

  出租车刚停到公司门口,洛琳不等车挺稳就推开车门一路狂奔。

  大厅的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个女人一闪而过如同疾风一般。

  “快快快”,洛琳拼命的点着电梯升降键,恨不能立刻飞上十二楼。

  终于头顶的数字缓缓的下降到了一层,电梯门打开的那一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牛仔厚外套,一条休闲裤,头发长长了不少,但依旧闪闪发光。

  那一刻,洛琳所有的思念顷刻涌上了眼底,她不争气的哭了。

  快半个月了,她都没见过他的样子,从他把自己关进房间的日子,从离开他的这些日子,比一年似乎都漫长,她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思念过一个人,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瞬间被填满。

  她流着泪笑看着他,满心期待。

  但是,易杰竟然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冷冷的从她面前擦身而过,那眼神,像迎头浇来的一桶冰水,让她顿时感觉像掉入了万丈深渊。

  她傻傻的呆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

  她扭身追着他大喊“易杰,易杰。”

  他似乎听不到一般,走的很快,洛琳就跟在他身后大步追。

  快到门口时,她终于追到了他,洛琳一把拉住易杰的胳膊“易杰,易杰是我啊!”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背对着她冷冷的说道“松开!”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认识她了吗?“是我啊!洛琳!”

  “松开!”他又说了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松开!”易杰低吼了一声,甩开了她的手。

  旁边的保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俩,对于易杰和洛琳自然是熟悉,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上演这出!她不是他的助理吗?怎么搞的像小情侣吵架一样!

  看到了旁人诧异的目光,洛琳稳了稳情绪,小声说“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她猜想易杰大概是已经知道了她被调去做林俊逸的助理,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她可以解释的“易杰,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不用了!”他头都没回。

  “易杰……”洛琳哀求他。

  他没有动,几秒后吐出几个字“密码没改,东西你随时可以来拿走。”然后扔下呆站在原地的洛琳扬长而去。

  她彻底呆住了!

  这个人,是易杰吗?是那个她一直陪伴的易杰吗?是那个给她送礼物骂她傻瓜的易杰吗?是那个抱着她哭着流泪的易杰吗?是那个和她一起欢声笑语喝着酒聊天的易杰吗?是那个吃着鸡蛋面夸她厨艺不错的易杰吗?是那个开玩笑说没有她他可怎么办的易杰吗?……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使劲往下掉落。

  耳边的声音渐渐都越来越远,只回荡着他最后的那几句话。

  周围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洛琳擦了擦眼泪,低头快步走回,她得问问艾米姐到底跟易杰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对她突然变成这样的态度,她是为了重新回到他身边守护他才不得已这么做,如果反而因此失去了他,那她还不如现在就辞职!

  办公室里,艾米姐委屈的不停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就直接进来说要解除跟你的助理合同。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是说反正合同也快到期了,暂时他不需要助理了。”

  “真的吗?你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艾米姐信誓旦旦不像是撒谎!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许他从来也没有真正需要过她,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对他很重要,原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谁离不开谁,就如同当年她离开大卫一样。

  洛琳此刻心灰意冷,她站在艾米姐办公桌前,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不然,我还是离职吧!”

  “什么?!”艾米姐简直快被气出心脏病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跑来说不要助理了,一个又跟我说要离职!你们当公司什么?过家家吗?公司一天什么都不干就给你们处理这些破事儿?我拜托你!清醒一点,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不是小女孩,不要总是感情用事,感情能当饭吃吗?能让你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吗?能给你交房租交电话费吗?我不管你跟易杰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搞清楚,你是来这里工作的,你就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公司发展!好!就算你辞职了,你能保证很快找到工作吗?你看看外头的社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大有人在,找不到工作的人一抓一大把,每年毕业的本科生几千万,你拿什么去跟别人竞争,你的年纪?资历?还是长相?我告诉你,这份工作不是只有你洛琳才能做,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做的比你好,不是非你不可。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艾米姐实在是气的不轻,她把忍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为了易杰和林俊逸的事,公司老板已经找她谈话好多次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行就换别人上。

  奋斗了十年啊,十年,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金牌明星经纪人,她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她没日没夜的工作,低声下气的求人,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局。

  她越想越伤心,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洛琳第一次看到艾米姐这个样子,她也有点被吓到了,刚才她一番话,很多都刺到了她的痛处,尤其最后那句,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确实没错!这世界离了谁都一样,日子还得过,地球照样转!易杰也是,林俊逸也是,艾米姐也是……

  但是,离了钱,却不行,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瞬间清醒了,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自己发下的誓言吗?

  不能被爱情蒙蔽双眼,她不是告诉自己,此生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吗?

  不对,她不爱他,她只是把他当成她的星星,她是说过要一辈子去守护她的星星,可是,她的星星已经不需要他了,所以,他离了她,也完全可以。

  洛琳即刻对自己刚才幼稚又冒失的决定感到些许后悔。看着艾米姐抽泣的模样,洛琳从包里拿出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别哭了,艾米姐。”

  “你以为我想哭啊!?我……我”艾米姐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很快,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情绪失控,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也突然跟小姑娘一样。所以,她连忙平复了一下心情,解释道“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对不起,刚才说话有点重了,我跟你道歉!”

  “不用道歉,艾米姐,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洛琳此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洛琳,我也是女人,也从你这个年纪过来,你走过的路我都走过,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感情不能当饭吃!男人都靠不住的。”艾米姐擦干了眼泪语重心长的说道。

  洛琳点头,爱情确实不能当饭吃,男人也——确实靠不住!想想当初的大卫……

  艾米姐什么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还当她真猜不透这俩人之间千丝万缕的事了吗?

  但她不说,她觉得不会说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孤男寡女日久生情这种事她见得太多了,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本来她还担心万一哪天这俩人有了情况会影响易杰,谁知,出了这档子事,刚好顺水推舟既能卖林俊逸一个顺水人情,又能拿下他的签约,同时还让洛琳离开易杰,岂不是一举三得。

  只怪洛琳这丫头不开窍,真以为感情能当饭吃,还幻想着重新回到易杰身边,真是太天真了。恐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艾米姐,对不起,刚才是我不懂事,你别介意。”洛琳倒是真的把这番话听进去了,她想了又想,跟着林俊逸至少她还是有饭吃的,想起住地下室吃泡面的日子,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他冷落她就冷落她吧!多余就多余,只要她跟着他一天,她就有收入,她也不想当人家一辈子小助理跑前跑后的伺候人,艾米姐的合同里不是说会给她提供经纪人培训的机会吗!那她就好好努力,争取有一天成为一名合格的经纪人。

  “想通啦?不离职啦!?”

  “嗯,想通了,不离职了!我要好好工作,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

  “这傻丫头!”终于稳定了洛琳,艾米姐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最近怎么样?跟着林俊逸还习惯吗?多用点心,毕竟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要想得到,就要学会付出!”

  “嗯,我知道了,艾米姐!”

  “遇到什么困难就随时联系我,下周林俊逸的合约就生效了,到时候如果你实在不想做她助理,等一切稳定下来,安排换一个新人给你。”

  “没事的,我可以,不用!”

  “哦!那就好,人嘛,都需要磨合,试着多了解了解他,合作起来就顺畅了。”

  “好的,我知道了,艾米姐,那我先走了。

  ”

  “嗯,好的。”送走了洛琳,艾米姐看了看抽屉里的合同,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放了进去。

  这世间,有时假话总比真话实用,因为真话太残酷了,没有几个人能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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