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J的日子里,张伟德白天跟小吕四处闲逛;晚上陪陈涛去夜总会应酬。虽然他认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但夜夜笙歌、过度放纵的生活过久了,他的身体明显感到不适。每次夜场结束后,他就本能地跑去厕所吐得前翻后仰、恶心难受;早上不管睡到多晚,都觉得精神萎靡、全身乏力;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也变得越来越差。
一天夜里,张伟德从睡梦中惊醒,突如起来的腹痛让他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他想起身去开灯却直接摔倒在地上。黑暗中他忍着剧痛摸索电话机,按下拨通前台的按键,撕心裂肺地向对方求救,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被连夜送进医院。
经过诊断他因喝酒过度得了急性肠胃炎,夜里发作导致出血。在医院整整吊了三天盐水,这才捡回一条命。当他虚弱地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回想起那晚的遭遇,他忍不住发怵,真害怕就这样死在他乡的酒店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当老板的不易,以前总是羡慕陈涛创下的一番事业,现在才发现这都是牺牲了健康、时间甚至家庭才换来的成就。
张伟德是个惜命的人,他不想用健康换事业,更不想未来的人生除了钱其他一无所有。思来想去,他决定回上海老老实实地在画图,也许设计院的老破宿舍才是他真正的归宿。住在那里的日子虽清苦却也清白的,没有灯红酒绿的夜场、没有攀附奉承的虚伪,日子过得本分又踏实。
出院后,他毫不犹豫地向陈涛告别。陈涛虽然心有不舍却没有挽留他。在离开BJ的最后一天,张伟德穿过曲折幽深的京味胡同,路过历史悠久的皇家城池,独自来到天安门广场,站在五星红旗的下方,庄严地注视着***画像,临走时恭敬地行礼,就此结束了此次BJ之行。
另一边,瞿瑶在香港过得也十分不顺。她所在的班级一共40学生,大部分都是本科毕业就来念书,而她的年纪无疑是全班最大,体力、脑力以及学习能力都不占优势,只有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才能获得优异的成绩。而她住的寝室也是最便宜的8人间,室友们的家境都不富裕,但她仍是最节省的那个。为了省钱,每天早晨她会煮两个鸡蛋当作早饭;出门后在报亭拿一份免费的英文报纸再去教室上课;中午去便利店买一份即将过期的面包和牛奶充饥;到了晚上又是随便煮碗泡面应付一下。
由于没钱社交,她无法融入同学之间的交往,慢慢变得沉默寡言,将所有精力都倾注于学业上。香港的教学和内地很不一样,教学统一用的都是英语。而大部分的教授又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浓重的口音让瞿瑶多少有些不适应。上完理论课,老师还要求学生在社会做调查,和当地人交流要用到她完全听不懂的粤语,这让原本繁重的学业更加雪上加霜。
平时除了教室和宿舍外,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她将希望都寄托于书中,不停地学习从而淡忘生活的艰难。本以为一年半的读研时光就这样在贫穷与枯燥的求学中度过,谁知到了圣诞节,图书馆门口张贴了招聘值班人员的告知,瞿瑶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申请,竟然轻松通过了。之后每次节假日或工作人员有事都会找她代班,每个小时30港币的酬劳让她的生活变得宽裕一些。
春节来临,当别人都选择回家,只有瞿瑶坚持留校,一边值班一边看书。寒假结束后,她竟然存了1万港币,骄傲地告诉张伟德这个月不用寄生活费。妻子乐观的心态和坚强的性格感染到远隔千里的张伟德。从BJ回来后,他不再对生活的抱怨,找回了曾经和瞿瑶异地恋爱时的状态。
就这样,这对身处异地的夫妻凭借着对彼此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积极过好每一天。张伟德潜心工作、努力赚钱,坚持每个月都往香港汇去高额的生活费;瞿瑶不忘初心,认真念书,每次考试是班级的前三甲。他们坦然接受了日复一日的孤独,度过了索然无味的四季,终于熬到了瞿瑶毕业。
本以为妻子念完研究生就能回到上海,没想到在竞争激烈的香港,她竟然找到一份外贸专员的工作,月薪高达2万8千港币。这让张伟德说不出是喜是忧,好不容易等到妻子毕业却仍要继续分居两地的生活,对此,他颇有不满。也许是夫妻连心,远在香港的瞿瑶似乎明白丈夫的心情,特意打电话向他解释
“老公,我们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香港找到工作,我也是面了几十家公司才找到现在这份既有前景又收入高的工作,多亏我之前在上海有外贸公司的经验,这才没被br /ass掉,所以我不能轻易放弃。”
“上海也有很多大公司,你有学历又有能力回来一样能找到好工作。上海虽没有香港发展的早,可速度不比香港慢,将来肯定有很多机会的。而且我们刚结婚没多久,为了你的学业分居了一年半。你现在又要留着香港工作,那我们岂不是要继续分居?”张伟德不想逢年过节独守空房,仍希望和妻子团聚,极力想要说服她回上海发展。
“我知道你牺牲很大,不仅供我读书还独自一人留在上海。可正因为我们都付出了太多,所以我才想多赚点钱。昨天我特意问了回上海找工作的同学,他们收入最高的也只有6000元,而我现在的工资折算成人民币是他们的5倍还多。只要让我工作一年就能还请所有债务,否则咱俩的经济重担又得压在你身上,我也于心不忍。”
瞿瑶这些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一想到两人身上背负十几万的负债,张伟德也很是头疼。如果让妻子现在就回上海,两人至少得省吃俭用两、三年才能还清债务。他不想在过这种赚钱却不能花的苦日子,多番考量再加上瞿瑶经常软磨硬泡,最终张伟德动摇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让妻子在香港工作,等一年后还清债务再回上海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