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梁露露的电话,张伟德带着大包小包又跑回医院。他让岳父回家休息,自己则在妻子的病房外陪夜,实在睡不着就跑去产房看孩子。
第二天,瞿瑶总算脱离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张伟德不惜成本,为她安排了单独的vibr /房间,还请了一位护工进行24小时照顾。瞿瑶慢慢恢复意识,醒来几次都看到丈夫坐在床边,她很想询问孩子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迷迷糊糊闭上双眼。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一家人都坐在病房里,心里踏实了许多。
瞿妈妈见她睁开眼后,立刻坐到床边,心疼地问道:
“女儿啊,你感觉怎么样啊,你爸说你大出血加早产,可把我吓坏了。”话还没说完,她怒气冲冲地白了一眼丈夫和女婿,对着他们责备道:
“我一不在上海就出这么大事,真不知道你俩怎么照顾她。”
“好了好了,这次多亏伟德及时把女儿到医院,又忙前忙后安排,这才让瑶瑶母子平安,你就别再怪女婿了。”瞿爸爸也心疼女儿,可他知道此时再追究责任已于事无补,不如多夸夸女婿,也好让他尽心照顾女儿。
而躺在床上的瞿瑶一听到“母子平安”,立马睁大眼睛,她没有力气说话,又急于想知道孩子的情况。张伟德看出了她的心思,凑上前去安慰道
“你放心,儿子一切都好,就是提前一个月出生,有些先天不足,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就行了,明天我让护士抱来给你看看。”
“是啊,女儿,你别担心,妈今天留下来照顾你。刚刚你弟弟、弟媳也来过,我想着明天他们还要上班就让他们带着玉儿先回去。”
“妈,您年纪大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我留下来陪夜,我已经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好好照顾瑶瑶母子俩,你就放心吧。”张伟德想要弥补对妻子的亏欠,决定亲自照顾瞿瑶。
“哪怎么行,瑶瑶刚生完孩子,你哪懂女人坐月子的事,让我回去我可放心的不下。”见瞿妈妈不依不饶,瞿爸爸连忙劝导:
“孩子有孝心怕咱儿累着,就按他的意思办吧。我看瞿鑫他们连一个孩子都管不好,再加一个更加手忙脚乱。明天一早我就把玉儿接回来,只要咱俩在家做好后勤工作,女儿身体也好的快一些。再说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该休息休息,别女儿身还没康复,你先倒下了。”
“这倒也是,我这儿胳膊腿到现在还酸着,那我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
瞿瑶见状连连甩手,示意两位老人早点回去,张伟德心领神会,立刻送岳父母出门。等他再回来时,发现妻子仍睁着眼睛,似乎不愿再继续睡下去。为了能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张伟德转动床尾的把手,让床头慢慢升起,随后又坐到床边,细心地喂她喝了几勺水,小声问道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喂你吃点白粥。”
瞿瑶看了一眼头上挂着的营养液,表达了暂无饿意,张伟德又问道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你抬抬手,我马上叫医生。”
瞿瑶摇了摇头,张伟德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摔下楼后的事情?”
这次瞿瑶终于点头了,张伟德沉思片刻,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尤其说到和梁露露通电话的时候,他着重强调对她的斥责和警告,并再次表态了与她断绝往来的决心。等他全部说完后,瞿瑶依旧没有说话,神情呆滞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婴儿海报。张伟德担心妻子不肯原谅他,言辞诚恳地说道
“瑶瑶,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我恨我,我这次确实错得太离谱了,不仅背叛家庭,还差点害了你们母子俩。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求你听一听我心里的想法。其实这些年,我虽然对你相敬如宾,但始终耿耿于怀香港的事。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可当我也遇到诱惑时,将它作为出轨的借口,这都是我的错。”
话已至此,张伟德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又鼓起勇气继续说到
“我承认前段时间,每周都去深圳确实是为了见梁露露,她在事业上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无法拒绝,可后来我得知你怀孕后就很少再找她,我也想好要和她断绝来往,只是她一直死缠烂打,我又犹犹豫豫害怕伤害她,所以一直藕断丝连。后来她逼迫我离婚,我不同意,这才开始骚扰你。但我真没想到会害你早产。昨晚陪夜,我想起我们刚结婚时的日子虽然不富裕却过得很满足,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这几年,我们有钱了也住进了大房子,可生活却变得按部就班、枯燥无味,我曾以为是这是彼此不再相爱的表现。直到你生命垂危的那刻,我才发现你早已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前是因为习以为常才忽略了你的存在,以后我一定将你放在心上,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听完这段,瞿瑶闭上双眼。张伟德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硬着头皮继续恳求道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照顾你的机会,在你坐月子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表现,如果你还不满意,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谈离婚的事好吗?”
话音刚落,瞿瑶紧闭的双眼划过两条细长的泪痕,她没有忘记出事前梁露露说过的那些话,也无法原谅张伟德在“小三”面前诋毁她的家人,只是再次身为人母,她不得不为孩子考虑。面对丈夫的忏悔,她不知该如何抉择。张伟德看到她的眼泪,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想用行动证明他的诚意。
之后的日子,他兑现诺言,将工作放在一边,婉拒了所有的应酬,每天为妻子翻身擦洗、喂饭穿衣、陪同检查,就连护士们都夸他细心、体贴。一有空闲他就向别人讨教产妇产褥期的注意事项以及新生儿的养育之道。尽管这些事看似十分无聊,可他没有丝毫怨言,心甘情愿地留在医院照顾妻儿。而瞿瑶对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领情,平时很少与他交流,甚至都不愿多看他几眼。张伟德没有放弃,每天依旧卑躬屈膝地在病房里忙碌。
就在瞿瑶产后的第四天晚上,由于乳腺不通畅,乳房出现了硬块,疼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叫唤。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束手无策,在病房里安慰了几句便离开。全靠张伟德不厌其烦地用吸奶器帮她把多余的乳汁吸出,又用温热的毛巾热敷硬块的部位,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凌晨3点,她才缓解疼痛、安然入眠。
第二天见张伟德眼圈发黑、眼袋肿大,瞿瑶有些于心不忍。当护士抱着孩子来找她喂奶时,她主动让丈夫留下一起照看孩子。看着儿子稚嫩的脸蛋、摆晃的小手和蠕动的身体,让这对夫妻再次感受到生命的力量以及身为人父母的快乐,原本渐行渐远的两人此刻忘记了过去的伤痛,讨论起孩子的长相、猜测他的性格、憧憬他的未来,重新找回了只属于他们的“共同话题”。
那天以后,瞿瑶也开始留意张伟德,她发现这是丈夫第一次放下工作、放下自我,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留给她和儿子,这让手术后脆弱的她得到了温暖,也让年迈的父母轻松了许多。也许他们的婚姻不可能回到从前,可丈夫的改变和儿子的出生还是让瞿瑶动摇了离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