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帕疯到半夜才回来,七七早睡着了,蹑手蹑脚的打开小台灯,拿起洗漱用品轻轻出去。
而金琳直到夏丽帕爬上床开始睡着后,她仍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颗心好像悄悄装满了什么,鼓鼓的,涨涨的,一时忧伤,一时甜蜜。
中秋节这天,金琳是特意躲起来的。她没有人可以祝福。爸爸恨不得她不上学,而妈妈已经在痛苦中麻木了,这样的家庭,什么是阖家团圆和欢乐,金琳不知道。
每当这样热闹的时刻,她都会躲起来。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爸爸妈妈每次吵架都把家里一通乱砸,幼小的她只能躲在犄角里,默默希望这一切停止。
长在阳光里的孩子,是理解不了黑暗的。蜜罐里的孩子,知道什么是苦涩吗?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是金琳多年的想法。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摆脱这一切。不依靠任何人,活的潇潇洒洒。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湿润了,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眠,嘴里呢喃着,“妈妈,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第二天军训在连队见到张祖平的时候两人好像都有一丝尴尬。比起之前被张祖平气走的那一次,金琳这次更不知如何开口。终于在第三次休息的时候,看到张祖平在接水,金琳也拿着杯子在旁边,轻声说句谢谢。
张祖平一声“嗯“卡在喉咙里,急忙忙走了,险些把水杯里的水撒出来。
而苏七七这边,军体拳方阵已经集结完毕,三组变为一组,男女混合,开始集体彩排表演。
堪堪就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多一点,整体训练就结束了,开始联系第二天的进场顺序等等。
陈之桁早早在操场外面,拿着水,等着七七。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结束了。
看着跑过来的七七,陈之桁上前迎去,一边对她说慢点。抽纸给她擦汗,把水拧开后给她。七七咕噜噜大口喝着水,凉爽了很多。
“看把我们七七渴的。“陈之桁心疼的摸摸她脑袋。
此时天边隐约有些红霞,趁着绮罗满天,陈之桁带着七七去了学校附近的枫霞公园,绕过很大一条河,还看到了好几棵合欢树。
“好美!“七七禁不住感叹。
花非花,雾非雾,朦胧的美感,好像树上挂满了云彩,那样迷蒙和美丽。
“是啊。“陈之桁看看合欢,又看看七七,默默记下。
公园门口的保安很和蔼,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沿着宽阔的大道,两人缓缓漫步着,感受着秋意。
两旁皆是景致,有两道人工河渠,绿波荡漾,扶柳依依。不少情侣在河边你侬我侬。
道路中间分叉,一条通往枫霞书院,树木遮掩小道,隐隐约约;另一条则是生活和体育广场,远远看去很多人在放风筝和打篮球和遛弯。
七七和陈之桁往广场那边走去,看着放风筝的孩童,满心惬意。突然视线被锁住,七七驻足一看,原来广场右边的草地上,远远的,有一对夫妻在拍婚纱照,挺拔的西装和雪白的纱裙,映着翠绿的草地,交相辉映。
七七和陈之桁走上前去,默默在附近看着他们一脸甜蜜,其实这不是新人,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原来是一对中年夫妻,这样的甜蜜,真令人感叹爱情的真谛。
不料摄影师却朝两人招手,七七和陈之桁具是疑惑。走到跟前,摄影师小姐姐笑着说,刚刚不经意把他们也拍了进去,感觉很美,让他们看看,要不要底片。
陈之桁拿着相机,和七七一起看,画面中的她和陈之桁,正恬静的看着这对夫妻,画面采取了虚实结合,恰好把中年夫妻的脸部虚化了,而七七和陈之桁反倒很清晰。柔和甜美的光线下,一对年轻男女好不耀眼,加上构图,好像他们正看向属于他们感情的未来。
陈之桁和七七都很满意,要买下这张底片。西装叔叔和婚纱阿姨心照不宣地笑着说要送给他们,这是一段缘分。四人都从眼里看到了幸福。
而摄影师小姐姐和助理也是一脸笑意,指着广场里欢笑的扎着蝴蝶结的人儿,对七七说,“那三个放风筝的小女孩都是他们的。“
儿女妻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告别了这对幸福的夫妻后,陈之桁握着七七的手更加用力。往回走,到了分叉的路口,拐向枫霞书院。
蜿蜿蜒蜒的小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显得有些清冷,特别是对比路另一侧的热闹而言。
令人不禁想起初中语文里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未选择的路》一诗。
七七踩着鹅卵石小路,轻声念到,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虽然在这条小路上,
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
陈之桁听着七七朗诵,禁不住也随着她一起把高潮念出来。
“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仿佛一首酣畅淋漓的合唱,念完后,七七和陈之桁都意犹未尽的回味。
今天也是面临两条路,幸运的是,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体验不同的感受。
走到枫霞书院尽头,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出现了,在门前的空台中央,是一块大石板,四周石凳子。而门却紧锁着,上面有个牌子,“休息中“。
看来今天不巧了。不过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已是满足,何必非要见到呢?
下坡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更宽阔一些,两旁栽着一排排紫李树,红彤彤的果子掩映在紫红叶子中,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