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故事都结束了,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许澄然
几周过后,出版社恢复了正常营业,吴明允重新任职,并因指导有功而升职成为大主编,在编辑界盛传吴大编辑力挽狂澜拯救出版社于危难之中,一战成名。
可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这是许澄然用半个职业生涯换来的。
这些天常艺安和高晚生始终陪在许澄然的身边,吴明允在各大董事之间费力周旋。在其他编辑的眼里许澄然是负面劣迹作家,决不能在出版社继续待下去,大有卸磨杀驴的架势。
吴明允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这一手,在事件刚刚开始发酵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不断地拿出数据和评分证明,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告诉董事会许澄然还有用,不能让她离开。
这日是四个人搬进新家的第二周,高晚生和常艺安都放心不下许澄然,吴明允便在出版社的附近租了一座公寓,闲暇的时候几个人买顿火锅看个电影,一切仿佛都恢复到了平常的日子。
微风吹起许澄然散落的发髻,她轻抬双眸,眼里尽是流光百转,来于世俗,却又不染尘埃,站在窗边,遗世独立。
手里的剪刀一下一下修剪着玫瑰的枝杈,又认认真真插在透色的花瓶里,花瓣微微倾着,慵懒又随意。
屋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只听得几声呼唤,把许澄然拉回了尘世间。
“许澄然,别弄了,洗洗手吃饭”常艺安边端着菜边喊道。
“你去盛饭,剩下的我端,哎许澄然,今天可轮到你刷碗,我都给你刷多少次了,不能这么赖皮好不好……”
许澄然笑着看向高晚生,系着她的小花围裙,满身都是调料味。
“好”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热腾腾的鸡汤随着盖子打开香气扑面而来,色香俱全的菜系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自从高晚生开始下厨后,顿顿就没少过四菜一汤,连常艺安都跟着胖了不少斤,更别说许澄然了。
“五爷呢,他又不回来吃饭啊?”
高晚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许澄然,放下筷子答道,“啊……对,他最近很忙,你知道的。”
“再忙也得回来吃饭啊,自从搬进来就见过他一次……”许澄然小声嘟哝着,脸埋在碗里写满了失落。
高晚生跟常艺安对视了一眼,知道她想念吴明允了,却也没办法。
“好了快吃吧,今天不用你洗碗了,吃完出去遛个弯,我跟你们说我一直觉得咱们这家里少点什么,昨天我忽然想起来,少个小动物啊!”
果然许澄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咻’地一下抬头眼巴巴的望着高晚生。
“要不这样吧,一会你去宠物店看看,或者附近的流浪动物救助站,我们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好啊,我这就去”
“哎你吃完了吗,吃完再去啊”
许澄然放下筷子,抓起外套就跑出门了。
“哎,还是得这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啊”
常艺安叹了口气,又接着说。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何时杰来找她了”
高晚生纳闷的抬起头,“他找她干什么?”
“不知道”“反正两个人在楼下聊了挺久的”
“下次再来就直接赶走,我说她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明明这几天我都把她哄开心了,我上顿油焖虾下顿可乐鸡翅的再让他给我整的功亏一篑了”
“嗯……对了,还有吴明允,你能不能让他回来陪陪许澄然啊,她真的很想他啊。”
高晚生摸了摸鼻子,眼神里满是不情愿,“噢。”
下午的风暖暖的,不骄不躁,正是许澄然喜欢的温度,她走走停停,回首驻足在每一家店铺的门口,寻找着宠物店。
站在十字路的街头,透过往来的车流,一家名叫‘忆生’的生活馆前摆满了小雏菊,旁边就是一家宠物医院,许澄然出神的看着那家店,心里欢喜极了。
只等绿灯一亮,便跑过了人行横道,眉眼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微风掀起她裙子的一角,黑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一个满心期待的少女就这样奔向心中所爱,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或许真的会慢慢好起来。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一辆疾行的货车闯过红灯飞驰而过,许澄然只觉得耳边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充斥了大脑,下一个瞬间,整个人便被抛起,像一根羽毛漂浮在天空中,这一生的画面像电影一样播放在眼前,一辈子那么长,却在那几秒里结束了。
许澄然重重的落在地上,血肉模糊了双眼,她依稀的睁辨着,眼前只是猩红的一片,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寸寸碎裂的失去知觉。耳边又是人们的呼喊声,汽车的鸣笛声……
她用残存的意识最后一次感受这个世界。
原来,我竟是这样的结局吗……她想着。
从生到死,你从来不会被问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或者你真的想要活下来吗。似乎除了意识,我们什么都没有,这也许是唯一一切可以决定人生的机会。
许澄然望着天空一点一点变为暗淡直到失去颜色,耳边吵闹的人声逐渐安静下来,浑身撕裂的痛苦慢慢消散,她知道,该说再见了。
许澄然: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见了他们最后一面。
我似乎听见常艺安在喊我……
喊我回来……
喊我睁开眼睛看看她……
喊我不要离开……
对不起啊,我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可以把这辈子的补回来,希望还可以遇见你。
五爷和高晚生……他们好像还没有赶回来,算了,等不到了,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的心,也许,是我忽略了太多……
是时候道别了,我爱的人,祝愿你们一生平安顺遂,无灾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