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周六上午,温度还不算高,宁宁在花园里认真打理着每一株植物,偶尔有几只风蝶在花丛中跳舞,微风不断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更添一份宜人的慵懒。
花园边上的餐桌,晴晴埋头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班,只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仿佛花园里美好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若是以往,她会到办公室加班,那里的工作氛围更浓,可这次回来以后,再没有她所喜欢的那种氛围,加上宁宁一再坚持,才把临时加班的地点搬到了宁宁家里。
曹旭坐在她斜对面,读着一本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几年前就想读的一本书,碍于工作繁忙一直静静躺在书架上积灰。如今难得清闲,自然可以开始享受阅读的乐趣。实际上,自从他拿起这本书,就完全沉浸于故事里,很难放下,可今天他却无法专注。总是忍不住读几行,就抬头看看对面的人儿。
他没想到还能与晴晴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他不禁有些恍惚,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桌上煮着普洱茶,不断散发出糯香味。他拿起茶壶,往空了的杯子里又倒上。
“谢谢啦。”晴晴勾起嘴角说道,可眼睛还是锁在电脑屏幕上,伸手去拿他才倒的茶。
“客气啥,小心烫。”他笑笑说道,比起心里百转千回的他,她看上去相当自在,完全专注于工作,他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对她产生分毫影响。可至少她不排斥与自己相处,这是个好的开始,想到这,他知足的笑了笑。
她很快把刚添上的小杯茶喝完了,曹旭又给她添上。这一次,她没再说谢谢,他悄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她似乎连他倒茶的动作也没察觉到。
这时照料完植物的宁宁走了过来,她悄悄坐在了晴晴身边,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拿起茶杯,又一口闷掉了小半杯茶。
“我这可是上好的普洱,哪有你这么喝茶的。”她忍不住掐了一把晴晴的手臂。
这一掐总算把埋头工作的人拉回到周遭的世界来。
“好喝,很提神。”她说完又拿起杯子,把剩下的喝干净。
“提神?山猪吃不来细糠!”宁宁气得又掐了她一把。
晴晴吆喝着疼,撒娇的搂着宁宁说道:“我一直都很糙,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还干活,别干了,周六呢!”宁宁说完假意要合上电脑。
晴晴赶紧主动保存好文件,关闭了电脑,说道:“生活所迫啊,你要是不喜欢看到我这样,就把岛上的庙都挨个帮我拜个遍,祈祷我早日变小富婆。”
听到这,曹旭忍不住笑了笑,看到晴晴瞪了他一眼,又用手捏着嘴,示意自己不笑了。
“你笑啥?”晴晴问道。
“我有种预感,你成了小富婆,还是会这样子加班。”曹旭说道,他了解晴晴,知道她从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度假酒店面朝大海的大阳台上开视频会议,那时他就在想,这个人可真努力啊。
宁宁的老公从屋内端出一一个盘才烤出炉的蛋糕,宁宁指了指餐桌上晴晴的笔记本电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把这扫兴的东西拿开。”
晴晴顺从的哦了一声,就把笔记本电脑装好放在脚边。蛋糕的甜香扑面而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抓了一个,咬了一大口,两眼瞪圆,也不顾嘴里还咀嚼着蛋糕,说道:“太好吃了。”
她这样子让众人忍俊不禁,宁宁踢了她一下,说道:“嘴里有东西就别说话了,有帅哥在场,也不顾忌一下形象。”
晴晴摇头晃脑,做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很快又拿起第二个。
曹旭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这样平静又恬淡的日子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耀眼的阳光让他不由得开始恍惚,一下子忍不住怀疑这不是在晴晴的家乡,而是在岛上,他忍不住幻想,终有一天,他们四人一起在岛上生活,这只是美好生活中极其寻常的一天……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晴晴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个视频邀请,她快速擦干净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接了起来。
接通后,Lisa对她绽放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又把手机对准身后,她依次看到了赵卉,杨乐,还有江易。
“你们几个又凑到一起了,咦,还有行李箱,你们这是要去哪?你们要背着我一起去旅行吗?”她很快注意到他们中间手推车上堆成小山的行李箱,还有周遭熟悉的环境,这分明是c城的候机楼。
Lisa把摄像头对准自己,说:“当然是……”她刻意停顿了一会,卖了个关子,随后接着说道:“当然是来找你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晴晴激动的尖叫起来,看到周围几人都惊讶的望着她,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真的吗?我太开心了,你们来几天呀?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不是在骗我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们选的这个时候来,当然就是为了你生日啊,怎么会骗你。”赵卉对她说,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让晴晴吃了颗定心丸。
这时江易抢过手机,她看到他,脸怵的红了,江易看到了这个变化,咧开嘴笑笑,对她说:“今天还加班吗?”
“现在没心情加了,怎么,你很想我加班吗?”
“你非要加,我也拦不住,只是,赶紧了,晚点我们到了,可就真不许加了。”
“好,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她说,说完抿了抿嘴,抬眼看了看他,不自觉的笑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你加班,现在也不许加。”他又说。
“真没加,我现在在朋友家里,我们在吃小蛋糕呢。”说着,她把手机往后扫了一扫,宁宁和他老公冲着屏幕那边的江易挥了挥手,曹旭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午后的太阳开始变得热烈,照的人浑身发烫,可他此刻心里却冷的像冰窖,他看到她视频时的神情,那个曾经他熟悉的状态,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可他不愿相信,他想要压制住这些对自己不利的想法。江易看到他,笑容也瞬间凝固了,可他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大家好啊”。
晴晴这才察觉出异样,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机,对江易说:“晚点见,我先吃东西,不说了。”
江易笑着点点头,中断了对话,他最后的表情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手机便又回到了正常的界面。宁宁察觉到了尴尬,又给晴晴塞了个蛋糕,说道:“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晴晴知道宁宁这是在化解尴尬,便顺从的接过蛋糕,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好吃,好吃。她又忍不住看了看曹旭,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他低着头,看着手机,晴晴心想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放下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开始期待起晚上曹旭他们到了以后的事情。
杨乐看到江易视频完便垮起脸,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听声音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看到情敌了呗,还能怎么样。”
“情敌?什么情敌?”杨乐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赵卉用手肘推了推他,说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还能是哪个情敌,大明星呀。”
杨乐瞪圆了眼张大了嘴,恍然大悟。又把江易揽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别担心,你还有我们,足智多谋的军事团。”
“少来。”江易推开他,眼神中又恢复了神采,说道:“担心,我才不担心呢。”他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半个小时之前还很确定的事情瞬间又不自信了。
很快广播响起,他们很快拖着行李排队登机。
上了飞机,找到位置坐稳后,他从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瓶褪黑素,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又拿出一瓶水,和着吞下。这是他坐飞机的习惯,虽然已经是国航的白金卡会员,可是他对飞机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每次一上飞机,他就会拿出旅行必带的助眠药物,用安稳的睡眠打发难熬的航程,也许已经形成了习惯,他通常不到二十分钟便能睡着。
可这一次,他从飞机起飞前乘务员的安全讲解示范,到飞机滑行,上升,平稳飞行,始终保持着清醒,虽然他一直闭着眼,可他满脑子都是刚刚视频中的情形,脑子一片混沌,还不时穿插着一些画面,那些他和晴晴开心的,他让她失望的,难过的画面,他越想越不得安宁,她让他无法安宁,脑海中这里那里都是他。
他索性抽出随机的杂志,上面介绍着目的地的历史、景点、美食、文化,关于晴晴家乡那些他所需要知道的,虽然他早已通过网上看了无数次,可他从未向现在这样迫切的去想要了解关于一座城市的一切,不放过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