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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步步为营

夜间书店247 MsGigi 4258 2024-07-06 16:26

  接下来几天,两人一直处于冷战的状态。

  起初,江易尝试联系晴晴,可打过去的电话,不是被立即挂断,就是久久未接。

  他又尝试发消息,可是均没有回复。

  加上他人在国外旅行,没法把精力全都花在哄没完没了的哄女朋友上。

  他认为自己已经把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清楚,态度也足够诚恳,意识到晴晴还在气头上,他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恐怕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他是一个成熟的人,做了决定便不再纠结和犹豫,而是坚定的执行。

  哪怕她对他来说再重要,他也只能暂时把他们俩的事搁置在一边。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只有爱情这一项,时间很宝贵,每个人都很忙。

  而在晴晴这边,她对这件事的情感就更复杂了。

  首先是对男朋友瞒着自己有别的规划感到生气。这让她头一回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质疑,试问如果你要与一个人认真的发展,他会撇开你自己悄悄另作打算吗?

  除了生气,她还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不安全感,这种不安中又包含了羡慕和自卑两种复杂的情绪。

  江易很优秀,她一直知道,他远比自己优秀,他可以有很多选择,每个选择都会有不错的走向,在她能看到的远方,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而自己呢,从小就一直普普通通,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她记忆中的自己要想被人看到,似乎永远都只能做最努力的那一个。她向来运气一般,她的选择一直有限,稍微选错,就是万丈深渊。

  小学时候的演讲比赛,她背后默默练习了许多次,才好不容易挤进了前十,而人们只会记得金银铜奖;

  跳舞也是,她练习的时间和受伤的次数都远超其他人,城市里没有她没去过的舞室,可她也永远只能跳B角;

  进了公司以后,她也不过又重走老路,做那个最努力的人……

  最终还得不到公司领导的认可,连家人都在质疑她的努力是否有意义。

  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也明显感到了自己无法停下,她现在哪怕是在狂奔,都阻止不了她和江易之间的差距在不断拉大。

  他在自己的领域,正努力从优秀走到卓越。而自己,还在平庸到优秀的路上缓慢的攀爬着,这条路并非曲直平坦的,更像是螺旋式的,时不时又有回到远点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人。

  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提起自己在事业上的成绩,可如果他不提,她就不去在意二人实实在在存在的差距,这无异于掩耳盗铃。

  这件事的发生也让她想了很多,她意识到江易并没有任何的过错。所有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人生做出最佳的选择,她如果没有能力跟上他,也不该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如果为了让自己能追上他,就用愧疚感让他放慢脚步,那也未免太自私了。

  几天的沉默,与其说是生江易的气,不如说是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和无能为力。

  不那么愉快的假期到了最后,还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爸爸妈妈和以往一样开车把晴晴送到机场。一向活泼的女儿沉默了一路,他们虽然担心,可又怕自己说错话,给女儿平添负担。

  把晴晴送进安检之前,一家三口抱在了一起,妈妈温柔的说:“女儿啊,你只要做自己就好。爸爸妈妈只要你开心。”

  爸爸用异常温柔又坚定的语气说:“女儿永远是我的骄傲。”

  晴晴不知道他们是否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眼眶里的泪打着转,她不想在爸爸妈妈面前落泪,可是这泪水就是这般不争气,顺着脸颊往下淌,眼泪中包含了多少感到委屈、多少感动,只有她自己知道。爸爸妈妈真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了。

  随着飞机着陆,滑行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她意识到,新一年的努力又开始了。

  回到公司的头几天,一切如常。同事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别与休整,仿佛恢复了些友爱与热情。大家愉快的互分享着从家乡带来的美食特产,聊着春节期间生活的趣事,暖洋洋的气氛让晴晴一度忘了年前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一切都如晴晴所料,丹慧在回去的第一次会议上就宣布了,等她回去休产假以后,代理主管就由彭楠来担任。对晴晴来说,这无疑意味着日子不好过了,可她本来就有跳槽的心,回来也是抱着上一天算一天的心态。她接下来的任务除了完成眼下的工作,就是修改简历,关注新的工作机会了。

  她还做了一个决定,接下来如非必要,她都不会加班了。“这个公司让我真正认识到什么叫人间不值得。我还是该把时间多花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晴晴在几个女孩的小群里发下毒誓,坚决不再做免费加班的傻事。

  Lisa和赵卉虽然持怀疑的态度,但对她这一思想的转变,还是表示支持的。

  她和江易冷战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并且纷纷劝过她。可是她总以工作为托辞敷衍过去,几次过后,两位好姐妹也都不再提起。

  她们这么轻易的放弃,也说明了一件事:江易并没有着急到找她的姐妹来充当说客,尽管他们已经接近十天没有说话了。

  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自己想要的和自己做的南辕北辙。

  起初晴晴不想搭理江易,他穷追不舍,后来江易不再挣扎了,晴晴开始期待他能主动找自己,现在对方仿佛跟彻底消失了一般,晴晴又开始饱受思念的折磨。

  她开始想起他的好,他的成熟与温暖,他给她的种种惊喜,他最暖的拥抱以及他的一切……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随地的想起,这些回忆反复揪着她的心。

  “想他就去找他,人生很短,生活别搞那么复杂……”Lisa这样说。

  她也希望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可她又忍不住多想。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爱情电影,整部电影通过好几个故事阐述了一个两性关系的真理:“如果对方喜欢你,想要找你,那他一定会找到你的,反之就是没那么喜欢……”

  江易能这么长时间保持沉默,是否也是出于这个道理,她想要,却又怀疑,这让她没有行动的勇气,只能被动的枯坐着干等,等待事情发生变化,等待一个她等待的奇迹。

  可事情还是维持原样,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机会,生活仿佛停滞了,她感到被动、无力、焦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这天她一如往日醒来,习惯性的拿起手机,还是没有来自江易的未读消息。好吧,又是破碎的一天,她消极的想着。

  可当她来到公司,却被丹慧叫进了会议室。这么着急,难道她是要把我N+1给开了?晴晴想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不是一直害怕自己功高盖主想要干掉自己吗?Lisa也给她分析过这种可能性,如果真能拿到几个月赔偿金,那也不是坏事,至少她可以专注找新的工作了。做了最坏的打算以后,晴晴从容的走进小会议室。

  可让她意外的是,丹慧的眼神没有了谈绩效时的咄咄逼人,那久违的大姐姐式的亲切感又出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先是问晴晴,职业方面的规划。晴晴敷衍的回答了一个标准答案。丹慧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没必要拐弯抹角,就进入了正题:

  “我原本选了彭楠做我产假期间的代理主管,不选你不是因为觉得你能力不行,只是你还年轻,工作经验确实还是缺乏的,这么大一个部门,我如果选你,恐怕也难以服众,大领导可能也不会同意。”

  晴晴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想着:“多亏了你啊,没少在领导面前黑我。把我塑造成一头只会低头拉车的、不擅长思考的牛。”她想起与小哥临走前的谈话,这女人真是步步为营,她的每句话都服务着某个她要达到的目的。

  “可是,彭楠昨晚跟我提了辞职,做完这周就走。”丹慧有点无奈的推了推眼镜,同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晴晴,仿佛想从她接下来的反应中读出事情是否会按她计划的方向发展。

  这一出确实没料到,彭楠不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吗?她一直把想当主管的野心写在脸上,又一直认为自己比部门谁都有本事——包括主管丹慧。可为啥胜利在望的时候,她却要走了?人啊,真的复杂。

  “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愿意当这个代理主管吗?”丹慧迫不及待的问出本次谈话最核心的议题。

  晴晴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希望是名正言顺的,凭借自己的实力,被认可以后拿下这个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别人的备胎。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古代帝王一个不起眼的儿子,从未被当作未来君主的人选,可这时候突然死了两个哥哥,皇帝别无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让她继承皇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无厘头的联想,大概因为最近混乱的状态。

  丹慧看她还是沉默,又补充说了做代主管的好处:她代任期间的工资与绩效都会按主管的标准发放,也会在那一年的年终奖中有所体现,前提条件是这期间不允许辞职,必须待到主管回来为止,也就是6个月……

  如果答应了,这就意味着她今年还是得只能呆在这个公司,可是收入会有很大幅度的提升。可是她明明已经厌倦了公司的环境,一心想着年后跳槽。

  另一方面,这突如其来的选择让她近段时间如死水般的生活又起了波澜,公司给的条件无疑是充满诱惑力的,坐在主管的位置,虽然只是代理,可无疑除了收入方面的提升,还会有学习的机会,无论是业务本身的,还是管理类的,她心思一下活络起来。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还需要找Lisa征询意见,包括其中是否会有她看不到的坑……

  “你认真考虑考虑吧,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机会,尽量下周之前答复。”丹慧尽管包藏私心,但她说得没错,这对晴晴来说是个好机会。如果晴晴愿意拿下这个机会,她自然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她在自己产假期间胜任工作。

  等她产假归来,她只需要证明自己比晴晴更能胜任这个职位,就不会被取而代之,不会被边缘化。

  而若是晴晴不答应,眼下彭楠又要走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公司会外招一个主管,此人若是个草包,那倒还好,万一是个王者,丹慧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比起不确定的威胁,人往往更倾向于选择确定的。

  她的这些算计,晴晴自然也知道,这也是她不爽的地方。

  这一天天刀光剑影的,她固然觉得累,可是适应了过后,竟然开始觉得惊心动魄过后,自己并非一无所获,要知道风平浪静的生活也是静止的生活,而在跟挫折的搏斗中,她才会变得高大而强壮,从而战胜厄运,得到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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