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浴室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时间，李安乐愣了，浴帘后面也没有了声音。

　　我在干什么?

　　李安乐想溜走，东方云间却问：“安乐？”

　　“啊？奥。”李安乐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那个，我想看看你要不要帮忙。”李安乐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好像不用，那我出去了。”

　　东方云间嗯了一声，李安乐红着脸立刻跑了。

　　李安乐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捶胸顿足的满屋子乱转，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不那么像个变态偷窥狂。

　　她听到了浴缸放水的声音，知道他洗完了，赶紧去玄关的穿衣镜前整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就又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声音。

　　“哐当！”

　　李安乐吓了一跳，听起来像是拐杖倒下了，她跑过去在门口问，“怎么了？”

　　“没事儿。”东方云间回答，接着是嘻嘻索索，像是他在捡起拐杖。

　　刚洗完澡的地面多少都有些湿滑，李安乐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在屋子里乱转的时候看到了以前书房写字台前的那把转椅，她冲着卫生间里面说，“你别动！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说完就去推转椅，到了卫生间门口敲门问能不能进去，得到允许后，她开门进去。

　　东方云间正支着洗手台擦头发，看到李安乐推着转椅进来，用眼神询问她。

　　“你坐这儿，我推你出去。”李安乐指指转椅。

　　“不用了吧。”

　　“你就坐这儿吧，你这拐杖咚咚的，一会儿楼下的人该来敲门了。”李安乐说着就摁着他坐在转椅上。

　　别说这还是个好办法，这椅子宽敞舒服，轮子也顺溜，就算没人推，东方云间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脚也完全可以控制椅子，自如行动。

　　把伤员安排好，李安乐准备收拾一下卫生间，东方云间有些抱歉，一个劲儿说不用收拾了，太麻烦她了。

　　李安乐只好给他布置了别的任务支开他，让他去给阳台上的花浇浇水，上次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些花儿，离开这么久，它们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向阳生长。看来平时没少被照顾。

　　李安乐挽起衣服袖子和头发，打开水龙头冲洗浴缸，水声哗啦啦的，完全没发觉，门口一直有个人。

　　“乐乐。”他叫她。

　　她有些恍惚，皱了一下眉头，想是这水声太大，她幻听了。于是她继续着她的动作。

　　“乐乐。”

　　这次她听清了，转过头去，看到了东方云间。

　　她的心随着这声呼唤开始荡漾。

　　这是他给她起的爱称，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喜欢这样叫她。她曾觉得肉麻和别扭，连她妈妈也不曾这样称呼过她。

　　“那你就只是我的乐乐，真好！”

　　他这样在她耳边呢喃，她一边儿觉得肉麻，一边儿又任他摆布。

　　李安乐怔怔的看着东方云间。

　　“把水关了，过来。”东方云间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李安乐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可又很听话的关掉了水，走到他面前。

　　他拉着她的手腕，只稍稍用力就把她带进了怀里，轻松的仿佛李安乐是自己主动坐到他腿上的。

　　东方云间滑动了椅子，李安乐轻呼一声抱住了他的脖子，“诶，你干嘛？”

　　东方云间搂住她的腰，“别乱动，你想在厕所门口吗？”

　　我想在厕所门口干嘛？

　　其实她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想干什么，用不着说出来她也懂。

　　可是，这不对呀！

　　于是李安乐慌了起来，她推拒着，“不行，你的脚。”

　　“又用不着脚。”椅子停下来，他摸着她的脸，说话的时候，刚洗过的头发，带着些许的凉意，温柔的轻扫在她的颈间。

　　现在好了，他就在这里。

　　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遇到了绿洲，李安乐死命的抓住这能活命的水源，怕他消失，怕他反悔。

　　“我们这算什么？”东方云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问。

　　随便算什么，你想我们算什么都行。

　　李安乐用吻回答他，东方云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无暇再去探究，他又何尝不想她。

　　恨她也好，怨她也罢，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里，那些愁肠百结的瞬间，都抵不过，揪心的思念。

　　————

　　“还要洗吗？”李安乐覆在东方云间的肩头。

　　“你笑什么？”李安乐这会儿才觉得害臊。

　　“你胖了。”东方云间掐了一下她的腰。

　　“闭嘴！”李安乐要从他腿上起来。

　　他箍着她，“一起洗。”

　　李安乐这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洗的，把受伤的脚搭在了浴缸边儿上。

　　等到擦沐浴露的时候，李安乐觉得身上刺痛，她嘶了一声，东方云间问她怎么了。

　　她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你说怎么了，你怎么咬人呢？”

　　只听他笑起来，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然后是一声轻叹：“对不起。”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低落，李安乐连忙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身后的人半晌没说话，李安乐体会出他那句对不起有别的含义，她怕他会说些别的，今天的事儿，你情我愿，既不需要抱歉，也不需要愧疚。

　　于是李安乐赶着他出浴，穿衣服，回家去。

　　车上，东方云间的情绪终于阴转晴了，他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说完就等着李安乐的回答。

　　李安乐知道他的意思，你怎么想的，关于我们的以后。

　　如果只有他们俩，李安乐连想也不要想，这有什么好想的，身体远比思想更诚实。当然，如果只有他们俩，东方云间也不会问，而且，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李安乐没有立刻回答，她开了一段路，说，“我想你需要先告诉你妈妈。”

　　李安乐对方琼有些抱歉，明明信誓旦旦答应了她绝对不纠缠她儿子了。

　　可真不是她故意的，明明是东方云间先越了雷池。

　　东方云间也沉默了一阵，又一次问，“我是问你怎么想的，跟我妈无关。”

　　李安乐发觉每次话题扯上方琼就是个死结，她学乖了，不再把感情浪费在方琼身上，她多稀罕东方云间她自己最清楚。

　　但是她又不是很肯定东方云间的心意，毕竟，他还有追求者，也不知道到了哪一步了。于是回答的模棱两可，“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

　　东方云间很显然对这种敷衍的答案很不满意，带着些许的烦躁，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想。”

　　李安乐后悔了，她最怕他生气不开心，可气氛到这儿了，她找补都找补不回来。

　　俩人就这么别扭的到了东方云间家楼下的地库，东方云间下车的时候李安乐去扶他，他的身体很僵硬，仿佛一个小时之前那个滚烫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