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殉情
颁奖典礼后又过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唐梦雅一直待在江年春的身边,她发现最近他一直在整理公司的事务,而且还写了遗嘱,最后开着私人飞机去了他在公司上市的时候给她买的小岛。
唐梦雅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海了,现在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也一样喜欢。
小岛是海岛,在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区域内的野海。
江年春把她和写着她生平的碑都安置在这里。
江年春从飞机上只身下到岛上,抱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红色蔷薇。
这个岛上的风和很多海岛上的风不同,相比于它们的粗犷,这里的风很温柔。
此时,这风将江年春的头发吹动,遮挡住了他那精致的眉眼,也使蔷薇的花香弥漫开来。
但他并不在乎,径直走到岛的中心,走到唐梦雅的墓前,弯下腰轻轻地将蔷薇花放在她的墓前,蹲下身子,温柔的注视这唐梦雅碑上的照片。
“雅雅,你在那边还好吗,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很黑,希望不是,不然你又要睡不着觉了,我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哄你。”
“这些蔷薇我都把刺处理了,你可以大胆的把玩。”
看到江年春还记得把花刺去掉,唐梦雅高兴地把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些蔷薇我很喜欢,我挺好的,变成鬼之后连睡觉都不用,也不用你来哄着我睡觉了,而且我还可以变衣服,我变给你看。”
在阳光下,少女身上的衣服不断的变换着,有交扣的蓝色色旗袍,红色的唐装,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变作了雪白色的连衣裙。
“可惜年春你看不到我,对了,我给年春的礼物,年春应该收到了吧。”她在遗嘱里写过,那栋别墅以外的所有都捐给国家,但把那栋别墅她留给了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她其实很自私,明明自己都去世了,却还要留点什么东西让他记住她,她也不是想他天天都怀念她,只是希望他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后,偶尔想起她,就好了。
只见江年春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把小刀,唐梦雅绝对不会记错的,那把刀上有一个国徽,那是她送给他的。
由于唐梦雅实在太能惹事了,想打她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而江年春总是护着她,帮她打架,其实年春下手很有分寸的(阴险),总是挑着疼却不会真的伤到人的地方打。
但有一次那个人的嘴巴太欠了,都快赶上她了,这怎么可以,于是特意嘱咐江年春下手重一点,没曾想江年春估计也是觉得他太欠了,下手重了点。
于是,他们就都进去了。
只不过是一个进的是ICU,一个进的是法院。
她那时当场就炸毛了,本大小姐的人替本大小姐办事竟然还得受罚,这怎么行。
虽然江年春最后还是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但她就是不爽。
所以在他出来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她的荣誉证书,去找了首长。
在首长的办公室里,只见她边把荣誉证书递上去,边声情并茂的说道:“首长,我身为国家的先进工作者,总有人想通过害我来危害我们国家。”
“而我的人在保护我后竟然还要上法庭,所以我严格要求该给我配一把枪来保护我的安危。”
国家配的枪,只要不致死,伤了人是不用上法庭的。
“你是为了年春那小子吧。”首长边和蔼的笑着,边不留情面的点破了她。
“哪里哪里,我这是为了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啊,赤诚之心,天地可见。”唐梦雅脸上没有一点被点破的尴尬,甚至很不要脸的发了个誓。
“行了,别贫了,这枪没得商量,就给你配个刀。”
最后唐梦雅心满意足的拿着刀走了,把刀送给了江年春。
那时的年春是什么反应,唐梦雅仔细的想着,那时的他,似乎非常高兴,还说什么要用命来保管刀的胡话。
此时,江年春眼神温柔地看着着把刀,拿出手帕轻柔而又细致的擦拭着。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缓缓跪下。
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拿起刀,毫不犹豫的划了下来。
唐梦雅的脸上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江年春自刎了。
用的,是这原本用来保护她的刀。
鲜血从伤口迸溅,有一些溅到了他给她的蔷薇花上,顿时,蔷薇花染上了血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就被浓重的的血腥味覆盖。
失血过多让江年春意识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他的雅雅。
她来了,用手拼命捂住他的伤口,想要给他止血。
他的血好烫,像是要灼伤她的皮肤。
“江年春,你怎么这么傻。”
他用仅存的力气,拉过她的手,用包着刀柄的手帕为她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雅雅,对不起,把你弄脏了,抱歉,我还是太过懦弱,没有勇气过没有你的生活,其实在颁奖典礼上我一直都没说的,我最想要的其实是你幸福安康,临死前还能看见你,真好。”
说完这段话,江年春带着鲜血的脸露出一个微笑。
这微笑虚弱却热烈,让人不由想到雷雨中的蔷薇花。
那在风雨中颤抖的枝蔓,那被风雨打落的花瓣,但蔷薇花即使这样却依旧热烈的开放,仿佛雨只是为了洗净它的花瓣,风只是为了让它的舞姿更加奔放。
它就在风雨中不停的舞蹈,不留余地的开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江年春在唐梦雅的怀里逐渐地失去了呼吸。
有一滴水落在唐梦雅的手臂上,接着是第二滴。
海岛的天气总是来的没有征兆,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间就变得乌云密布了,豆大的雨点落在这片土地,落在这满地的鲜血上,落在唐梦雅和江年春的身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痛的快要窒息,她好像哭,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灵魂,是不会哭的。
唐梦雅把自己的额头抵着江年春的额头,他的额头已经只剩一片冰冷,但她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没有移开额头。
她轻启朱唇,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问道:“年春,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会愿意为了我活下来吗?”
一个简单到透明的问题,可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
雨越下越大,雨水晕开了唐梦雅雪白的衣裙上绽开的血花,冲刷了地面上的血迹。
等到云雾散开,天气放晴时,这里的一切都被冲刷干净,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只有两个紧靠着的墓碑,和一束带着水珠的红色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