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司徒沐阳来说,他自己已经在发生变化,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自从林立老师来了以后,司徒沐阳变得爱说爱笑爱蹦跶了。因为他觉得有人愿意听他说话,关注他、在乎他的一切喜怒哀乐。林立不光是他的老师,还是他的朋友?每天放学回来,再也不是那几张呆板,顺从的面孔。他好像多了一个“小伙伴”。虽然用“小”来形容不切实际,但很恰当。
他们一起玩游戏,一起聊天打趣,最近还一起读故事书。虽然他已经八岁了,早过了听故事的年龄。事实上从小到大,就从来没人给他讲过故事。现在,每天午饭后和晚上写完作业,都能听到林立轻柔悦耳、惟妙惟肖的声音。她读起故事来总是特别生动,不由得让听的人入神。
司徒沐阳越来越觉得除了游戏,生活里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他也越来越喜欢和依赖这个新老师了,放学回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她,见到了就想粘着她,寸步不离。
司徒沐阳的这些表现就是对林立工作的最大肯定,这让初来乍到的她稍感心安,也更快更顺利地适应了新生活,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夜里,睡梦中的林立被一阵电闪雷鸣惊醒,不久就下起了暴雨。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林立再难入眠,只得打开台灯看书。
大约半个小时后,风声雨声渐渐变得小了。林立刚合上书想重新睡去,突然听到楼下有声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关灯钻回被子里,把自己整个藏起来。等了半天,待恐惧过后,平静下来,她才想起也许是管家或者其他人在楼下。
可不管发生什么事,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既然听到了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林立穿好衣服,壮着胆子下了楼。厨房的灯亮着,地上有一小团黑影。林立紧绷着神经慢慢走过去,居然是司徒沐阳。他正光着脚坐在地上,四周是散落一地的碎玻璃杯。
“阳阳,你没事吧?”林立想扶司徒沐阳起来,这才发现他的脚在流血。
显然司徒沐阳也被吓着了,不知所措的样子。林立抱着他回到房间,立刻从储物柜拿出医药箱。幸好是很小的一块,扎的不深。林立用镊子取出玻璃碎片,然后用酒精消毒。整个过程,司徒沐阳疼得咬紧牙倒抽凉气,却没哭一声。这让林立对这个八岁的孩子刚毅的性格,感到惊讶和叹服,但更多的却是心疼。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哭,而不是这样忍着。
“喂,小伙子,想哭就哭呗,这里又没人,不用硬撑着。”林立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心疼地调侃道。
“哼,我才不要做爱哭鬼。”司徒沐阳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却还嘴硬。
“如果今天我没发现你扎伤脚,你会怎么办?”林立想到此时已是深夜两点多,管家、佣人都走的走,睡的睡。司徒先生也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来,只留下他该怎么办呢?
“我会躺在床上等。”司徒沐阳终于收敛了往日的傲娇,蔫儿蔫儿的回答。
“等多久?”林立吃惊地问。
“不知道,也许爸爸回来会看到。”
“那如果爸爸不回来呢?”
”那就只能等到明天管家叫我起床时看到。”司徒沐阳越说越变得沮丧。
林立情不自禁的将他揽在怀里。她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受伤后一个人躺在漫漫长夜里等待的恐惧和无助,就觉得心疼不已。
“哇哦,司徒小先生原来这么坚强,换作我,一定早哭的稀里哗啦了。”林立故作轻松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想给她传递一份温暖。
司徒沐阳不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别扭地拧巴着头从林立的怀里钻了出来。当他抬头看到林立满脸的怜爱和赞许时,他就后悔了。如果能在这个怀抱里多呆一会儿就好了。至少能让他暂时忘了脚上的痛。
等到伤口处理完毕,林立看着躺在床上娇小孱弱的司徒沐阳没有了往日的搞怪跋扈,只是一个受伤的、需要呵护的孩子,忍不住大胆提议:“今晚,你需要人陪,而我恰好害怕打雷。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好啊!既然你怕打雷,那我就勉强收留你吧。”司徒沐阳拽拽地说,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于是在这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晚上两个孤独的人互相陪伴,彼此温暖,直到沉沉睡去。
司徒先生是在儿子受伤三天后才回来的。那个时候,司徒沐阳的伤已结痂,可以踮着脚走路。当得知儿子是因为半夜口渴,自己到楼下喝水割伤了脚时,司徒锦很气愤。他叫来了管家问责。当时,林立和司徒沐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令她没想到的是,司徒沐阳跳着脚走到爸爸身边,让他别生气,不要骂李爷爷,是自己不想喝房间里的热水才下楼来的,怪自己不小心,没拿好杯子。看着儿子这么懂事,司徒锦很给面子的没再追究。
此时的李叔有羞愧、有自责,但比他更难受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林立。她是二十四小时负责司徒沐阳的饮食起居和学习的,要说失责她该首当其冲,而不是让李叔和司徒沐阳来承担。她唯唯诺诺地走过去,想声明一下。不料,司徒大人好像明白她要干什么似的,抢先一步让大家都散了,并警告下不为例。
人家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但是,林立觉得,这种“敲山震虎”的威慑力却更大,更让人“胆战心惊”。
从这件事情以后,林立越发的躲着司徒锦了。但凡事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因为林立半夜的“仗义相救”,司徒沐阳从心底真正的接纳了她,像亲人一样的依赖她敬爱她追随她。甚至有一天,当两人饭后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司徒沐阳豪气冲天地对林立说:
“林老师,以后我罩着你。在这个家里,你可以横着走。“
一旁的林立直听得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