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8)人如其名
“刚才这一下,手有点拿不稳了。”萧酌指出他刚才的错误。
荀萧天点点头,刚才攻过去的那一下,他的手确实有点抖。
她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动作,“还有这一下,你转攻这个方向,会比较好。”
稍微提过建议之后,萧酌把竹剑扔到一边。
“去找你师伯拿药吧。”
虽说她心疼孩子,但在正经教导他应学的技能时,并不会手软。
她再也不想像过去一样,在某个雨夜抱着她哭一样,抱着这个孩子哭了。
自从萧酌回来之后,荀萧天就经常往二师伯那跑。
“小师妹也不知道应该疼你一点,下手真狠。”二师伯熟练地翻出伤药,给他上过一遍。
“但是师父教的很多都很有用。”荀萧天在心里默默复盘着刚才的对决,用手指比划着。
稍微梳理过后,他也算是理解了师父指导的点。
二师伯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眼神,唇边漫着笑。
这个小师侄确实有点天赋,轻而易举就能进入心流状态。
只要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能过一段相对幸福的人生吧。
在人去敷药的间隙,萧酌开了一坛酒。
酒里带着栀子香气,味道很淡,对于她来说跟白水没什么区别。
这是霜霜最喜欢的酒,那个她很熟悉的柔弱姑娘完全不会饮酒,喝了小半盏脸就红了。一盏酒下肚,就只会说胡话了。
她还记得,有次霜霜喝醉了要吹叶子,结果脑袋不清晰地咬着那花孔雀的手,然后傻乎乎地问她怎么吹不响。
想到那个精通音律的姑娘,最后听到的声响是荒山上的暴雨与狼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约是心情不大好,她喝得有些醉,朦朦胧胧之间,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温柔的姑娘,说话的声音像是江南的小调。
霜霜低下头,凑近了她,微微蹙眉。
“师父,你别把碗砸了。”
那声音……有点不对。
萧酌这才看清了人。
少年抱着她的酒器,小心翼翼地护着它们。
醉意放大下,莫名有些失落,她撑着桌子站起来,给他也倒了一杯。
“天儿,陪我喝一盏。”
荀萧天接过杯子,喝了下去。
他没喝过酒,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酒入喉,不过多时,他就觉得一股眩晕劲熏蒸上头,意识模糊。
看他面上没有半点不适,萧酌有些好奇。
难不成这孩子的酒量随父,跟那只花孔雀一样,能喝个两三坛?那还不错。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见身边“咚”的一声,身边这人直接倒了下去。
她失望了。
这是个比他亲娘还废的崽子。
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荀萧天听到周围有人的响动。
“他多大,你带着他喝酒,你醉糊涂啦?”
他一睁眼,就看到二师伯敲着师父的脑袋,数落着。
“也才一杯,也没多少。”萧酌无辜。
她吓得酒都醒了。
“也才一杯……”二师伯忽而凑近了,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既然知道他酒量跟赵霜降一样,以后就别老是带着他喝酒。”
“好。”萧酌乖巧。
但随着自家师兄下的决定,萧酌又坐不住了。
“你的酒我也没收了。”
“不行,那是我的珍藏……我的命根子,你敢动我跟你拼命!”
荀萧天被这一幕吓得酒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自家师父抱着二师伯大腿不撒手。
他看了一眼两人,默默地盖上被子,闭上眼。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假装自己没醒好了。
闭上眼睛,他只听到二师伯一句。
“反正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戒酒!戒不掉就给我克制一点!”
从那天之后,萧酌确实有控制自己饮酒。
取而代之的,是她开始追求一些奇奇怪怪的下酒菜。
“天儿,今天来试试师父朋友给我带来的折耳根。”
萧酌抱着一个小坛,神色兴奋。
“师父……我怎么感觉这东西不像是能吃的。”荀萧天盯着盘子里的菜,咽了咽口水。
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尝第一筷子的时候应验了。
这道下酒菜给他一种仿佛整个天灵盖都被掀开的感觉……
“很难吃吗?我觉得还好啊。”萧酌没有一点反应。
“我去给您做点正常的吧。”荀萧天无奈。
要不是他会做饭,迟早会被自家师父养死。
山中岁月渐长。
萧酌抱着酒坛子,看着自家的徒弟逐渐抽条,原本瘦弱得可以看清骨头形状的手臂慢慢覆上紧实的肌肉,手中的剑也已经从最初练习用的竹剑变成了正经的铁剑。
刚捡回来的时候才桌子高,这会已经有她高了。
师兄看出嘉关那头有所异动,联系了其他山门的子弟,准备前往嘉关探查。
看着自家徒弟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萧酌摸了摸下巴,“山外嘉关这会天冷,棉袄带了吗?”
“小师叔,你就别担心师弟了,他比师叔你都稳妥。”师懈早已经换了身华丽的常服,开始蹭吃蹭喝。
萧酌撇撇嘴,想了想,“说的对。”
“师父。”荀萧天走了过来,“徒弟这次下山,没两三个月回不来。”
“好。”萧酌笑着应了声。
很好,这个管家公走了,她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所以我把您的酒搬到二师伯那了,徒弟不在的日子,师父莫要贪杯。”荀萧天交代着。
萧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的酒落到二师兄手上,那基本上跟被摔了没有区别。
荀萧天你小子真*湖广粗口*是师父的好徒弟。
“天儿……就没有给师父留一坛吗?”她亮着双眼,有些委屈。
荀萧天无情,“您想喝二师伯会给你的。”
他要是真的把那几坛酒留在这,明天就能少一半。
发现自己今日份的酒彻底没戏,萧酌翻了个白眼,“不让你师父喝就不喝,拿着这些符咒赶紧滚蛋。”
她现在看他这张脸就想起她被扣封的酒,再盯着他看就越想越亏。
看着自家师父这副炸毛样,他扣好剑带,背好包袱,“好吧,师父,我先走了。”
“走走走走走,走了就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