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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5)悲如夜雨

疯批美人永不咸鱼 严檀 2728 2024-07-06 16:26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手下。”郭让走了过来,打量起荀萧天的脸。

  有些眼熟,很像是某个嘴硬被他砍了的狗文官……不对,他好像记错了,那个敢骂他的好像是被老何扔进乱民堆里,连人都找不见了。

  “大人。”荀萧天刚想后退到一边,又被郭让抓住。

  独属于宦官的怪异声调钻进耳朵,“长得真好。”

  “您好这口?”荀萧天顿时一阵恶心。

  “只是觉得你长得眼熟罢了,是我看走眼了。”郭让拍拍他的肩膀,“我很看好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叛徒。”

  “我知道做叛徒是什么下场。”荀萧天冷静道。

  他已经开始劝慰自己接受那种痛苦了。

  反正等他帮着师父逃跑后,被抓到就会是这个下场,提前预习一下,说不定折磨会减轻很多。

  季蓬的眼睛已经定在萧酌身上了,根本没心情听郭让的大道理。

  郭让扫了一眼这人没出息的样,把目光放在了荀萧天身上。

  “阿荀啊,老季这个人,有点太感情用事。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小人利用。”郭让拍拍他的肩膀,“小心些,萧酌可是个重要的俘虏,别让她逃回正道那边。”

  荀萧天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说不定,季蓬可以成为他帮师父逃跑的幌子。

  萧酌被季蓬拉到了身边,递上了药草,她沉默地接受着季蓬的治疗,眼神忽而变得温柔。

  温柔得发假。

  夜渐渐深。

  荀萧天出去检查轮班,正好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季蓬的其中一个手下,有些胆小,不太受器重。他正拿着个隐秘的盒子,不安地四处张望。

  在他靠近的瞬间,荀萧天左手提剑,将人解决了。

  在那手下的身上搜出了火石,钥匙,乔装的衣物,还有一瓶药。

  这是要把萧酌单独放走。

  这种事交给手下不重要的人做,就算被发现了,扔掉的也不过是个弃子。

  把人处理掉后,荀萧天熟练地改扮,进了地牢。

  萧酌从人进门时就猜到了是谁。

  “师父。”荀萧天做了个口型。

  “你不该来的。”萧酌捏着手指。

  私自放他们走这事,一旦被发现必然会引起上头人的反应,到时候他必然性命难保。

  除非……

  她沉思片刻,做下决定,“我会带着这些孩子走,但如果我们被发觉追杀,我要你亲自过来追。”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荀萧天回。

  “嗯,好孩子。”萧酌笑了。

  她接过钥匙,目送着人离开,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愈发温柔。

  缓过心情,她转向身后的正道弟子。

  “孩子们,过来。”

  荀萧天回到房间,假装倒头就睡,心里却有些疑惑。

  师父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不出半个时辰,随着巡逻的人一声警报,他提起剑,追了出去。

  “什么情况?”他假作不知。

  季蓬脸色难看,“萧酌跑了。”

  他本意是想保出萧酌一个人,谁知道她会选择带着地牢里的正道们一起逃跑。

  这里要离开,就需要经过一个渡口。

  人一定是往那边走了。

  “老季,该有点决断了。”郭让把玩着帽子上垂下的穗子。

  季蓬眼底一片冰凉,“所有人,兵分三路,抓到人……杀。”

  跟着郭让出发的时候,荀萧天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夜里无风无月,空气闷在胸腔,燥热而难忍。

  一滴雨落下,随后雨幕连绵成片,脚踩在地上,泥泞一片,仿佛随时会陷落。

  荀萧天的心,在看到雨中那抹身影的瞬间,被雨水浇透。

  暴雨之中,红衣猎猎。

  萧酌手里握着剑,拦在所有人面前。

  她的脚下,是早先追上来的邪修的身体,陷落在地,一片血色。

  仿佛是她衣衫染了满地的红。

  众人踌躇,无人敢再进一步。

  荀萧天迎着她的目光,挪动脚步上前去,拔出剑握在右手。

  远处山头。

  “那孩子很不错啊。”郭让观察着情况。

  即便是受伤,剑圣就是剑圣,敢这么上前就是送死。

  季蓬没有说话。

  “我上次来不及教你的剑术,这次终于可以教你了。”萧酌看起来很平静,闪过荀萧天虚晃的一剑,转手刺向他身边攻上来助阵的邪修。

  “我不需要你教。”荀萧天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

  现如今,整个渡口就是一处开阔的斗兽笼,萧酌是笼中吃人的母兽,而他是被迫钻进笼子里跟猛兽搏斗的奴隶。

  无论输赢,必有一死一伤。

  剑影闪过。

  他心绪不定,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他不懂,明明他们两个人都想对方活下来,却只能站在这里,殊死搏斗。

  他觉得崩溃。

  “听师父的话。”萧酌一剑捅了上来。

  她不想这个徒弟死。

  她还做过跟自家徒弟一起成为当世宗师的梦,还打算有一天坦白自己与霜霜和花孔雀的关系,还希望某一天坐在高堂看着满堂喜庆的红。

  她还想再喝一壶酒。

  如果做不到,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再送走一个人。

  “我做不到。”

  “没有做不到,做不到就学。”萧酌咬着牙,又刺了一剑上去。

  荀萧天也不想暴露太多,只能提剑去抵挡,但他心绪不宁,反而受了不少伤。

  暴雨之中,只有剑影闪过。

  “练剑之人,心要狠。”萧酌教育着。

  “可我无法对你……”

  “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萧酌小声提醒着,“不要让所有人的筹谋在你这里功亏一篑,我们在星坠谷的内应本就不多。”

  她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甘愿做他的踏脚石。

  荀萧天沉默了。

  萧酌不会给他机会,出剑的速度更快。

  如果是在山门之内,平日打斗,那么她多少会退让几分。但现在是生死之间,关乎大计,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大不了世界上多一个心痛的人。

  感觉到师父对自己用的是杀招,荀萧天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架住上前的那一剑,他开始了反击。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多了些温热的触感,萧酌忽而笑了。

  很好,她已经把人逼到了极限,说不定她能借此教会他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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