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弦所说的也确是事实,毕竟多年前,他就是被慕熠夫妇暗算,送进了司马砚冰的研究所中。
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有真正被摆上台面讨论的主要原因,正是缺了司锦姩今日所带来的两段视频。
只要他无法证明他与楼以诺不曾有过关系,慕氏夫妇借楼以诺给他下药的事情就不能被揭露出来。
毕竟,在外人眼中,父母怎么会协同外人,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是以,即使慕景弦早已知道那时候给他下药的人是他的生身父母,他仍旧保持了沉默。
如今,借着与楼氏彻底割席的机会,他终是与慕熠夫妇,亦是生他养他害他的二人彻底撕破了脸。
“景弦,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慕熠声音微颤,看着慕景弦的双眼,眸光亦是多了几分暗沉,“我和你妈妈,可都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
“真心实意为我好?”
挑着眉嗤笑一声,慕景弦道,“既然真心实意为我好,正巧今日慕氏众多族人都在,你们不如就解释一下,几年前楼以诺放进我酒杯中的药来自于你们的原因吧。”
张着嘴的慕熠因着这句话,瞬间将嘴闭了起来。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今日司锦姩将证据摆在了面前,任其他人怎么说他们夫妇也是绝不会承认的。
问题是不知司锦姩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他们早已销毁的东西找了回来!
这才让他们落入了当下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这,慕熠抬起眼皮朝着司锦姩看过去,却见她面前摆了一堆螃蟹和龙虾壳,手上还正捉着一只芝士焗龙虾的尾巴。
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司锦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朝着视线源头看过去。
正正好好与眼中带着厌恶的慕熠对上了眼。
“叔叔好像也想吃芝士焗龙虾,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抢走了他的最后一只龙虾……”
而她盘中的,也确确实实是桌上最后一只芝士焗龙虾。
慕景弦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不用这么善良,专门给他们台阶下。”
她倒也不是在给他们台阶下,只是单纯希望慕熠能不要那样盯着她。
影响她的胃口。
见慕熠夫妇谁也不开口,慕景弦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再次抬眼朝着他们看过去。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可全身肃杀的气息却无时无刻展示着他的不悦。
“那我们来说说下一个问题。”
慕熠的目光嗖地落在了慕景弦身上,却听他道,“为什么在明知我是中了药的前提下,还要将我与楼以诺捆在一起?”
万事必有原因,即使慕景弦对自己父母的智商并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他对他们的本性却是十分了解的。
他们绝不会做无用功,更不可能毫无理由地陷害自己。
“慕……慕氏当初,资金链出了问题……”
在慕景弦的逼视之下,慕熠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资金链出了问题?”
与颜北辰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慕景弦故作疑问道,“当年慕氏在你的管理下,现金流断了?”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慕景弦的话音一落地,坐在桌上的所有人的视线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部集中在了慕熠身上。
现金流断裂,对于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是致命的。
不论多么厉害的企业,一旦现金流断裂,其结果唯有破产清算。
在今日之前,慕氏亲族的人虽然知道几年前慕氏曾陷入过危机,却不曾想到过是现金流断裂这么严重的问题。
心知再也瞒不过去,慕熠颇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当时楼以诺来找我,说她有心嫁入慕家,只要你娶她,她就注资帮慕家度过难关……”
“噗嗤!”
没等慕熠把话说完,突如其来的笑声就直接将他未完的话语打断了。
循着笑声偏过头,慕景弦脸上带了些无奈地看着笑出声的司锦姩。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发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并不止慕景弦一人,司锦姩连忙举手道歉,“我只是没忍住。”
这倒是也不能怪她笑点低,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慕熠做得确实太可笑了。
对于慕氏而言,楼氏显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更别提慕景弦当年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如果那时候慕熠愿意放权把慕氏交给慕景弦管理,现金流根本不至于出现问题。
而鼠目寸光的慕熠,偏就是避过了最优解,选了最次的方法——
协同外人,迫害亲子。
“景弦,这件事太过严重,恐怕得等爷爷回来定夺才行。”
短暂怔愣之后,坐在慕景弦身侧的慕君清才开了口。
“我无所谓。”
将酒杯中剩余的酒液饮尽,慕景弦转头看向慕君清,“我今日只是带姩姩回来认识一下慕氏的族人,其他的事情,大哥你来决定就好。”
见慕君清点头后,他又转头看向司锦姩:“吃好了吗?”
眼底满是温柔的神色,仿佛刚才对着自己亲爹步步紧逼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吃好了,”
点了点头,司锦姩看着慕景弦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那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工作。”
并没有管其他人的意思,慕景弦扶着司锦姩起身。
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帮慕景弦做戏的必要,颜北辰适时起身,带着栗灵晰离开了慕家。
而仍在饭厅的慕家人,却是倍感煎熬。
看看时间,距离开宴才仅仅过了两个小时。
可就在这短短两个小时里,他们的三观完全被重刷了一遍。
“你这个怪物!”
就在慕景弦带着司锦姩要离开饭厅的档口,一个瓷杯朝着慕景弦的额角飞了过来。
与其一起的,是来自慕景弦的母亲,慕熠的妻子,许轻梦的咆哮。
“只有你!整个慕家只有你长着跟所有人不一样的眼睛!
只有你从小到大异于常人!你就是个灾星!丧门星!
如果不是你当初要你爸放权,慕氏的现金流怎么会断!都是因为你才会发生这些事!
把你卖给楼家为慕氏抵债怎么了!把你卖给研究所换取慕家的安定怎么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话,许轻梦似乎还不解气。
她双眼恨恨地盯着慕景弦被瓷杯砸破的额角,眼底是通红的血色。
“你这样的怪物,就应该被关起来做实验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