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司锦姩眉头轻挑：“你加了柠檬汁？”
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还带着几分苦味。
单纯一片柠檬片是不会有这样的味道的，想来是加了不少柠檬原汁，还是带着皮一起榨的那种。
连柠檬皮里的苦味都一点不少的保留下来。
“一口就能尝出来？”
佯装惊讶地瞪大眼看着她，“果然你很喜欢喝柠檬水。”
将杯子放到床头，司锦姩转回头与他对视。
片刻后，他终于像是心虚了一样，偏过了视线。
“发生了什么？”
她蹲下身，伸手握住他放在膝上的双手。
“没什么啊。”
他依旧不看她，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好像要那个灯盯出个洞来。
“真的？”
她又问，手指在他的手上轻轻摩挲，勾的他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没事为什么突然弄了这么一杯柠檬水来？”
算上镜像世界的日子，她算是活过了两世。
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慕景弦。
他的举动太反常，明显不是没有事的样子。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样让我很挫败啊。”
他终于转过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司锦姩，“你有心事不肯跟我说，我的心就跟那杯柠檬水一样。”
又酸又涩又苦。
司锦姩怔了怔，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苏醒后双腿没了知觉，以至于一向不轻易表露自己心思的慕景弦，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去坦白心声。
这让她觉得有些新奇，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心酸。
想到他的无妄之灾都是来自于她，司锦姩不禁心下又沉了几分。
为了她，他豁出过命，又失去了走路的权利……
现在还要用腿疾去钓出当年有心害他的幕后黑手，这对他未免太过残忍。
“到底是什么事，一点都不能和我说吗？”
他的声音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握着她的手有些轻微颤抖，“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没有！”
几乎是他话一出口，她就马上做了回答。
“是吗？”
脸上有些勉强的笑容分明在说他不相信，但是嘴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那就好。”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又笑着补了一句：“姩姩没有喜欢别人就好。”
尽管他很努力地掩盖自己的失落，可司锦姩还是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痛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解释，有司睿的事情在前，他一定会多想。
即使她说再多次她当初的行为与司睿没有关系，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就是慕景弦。
可真要她解释，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不想让他被当成把柄送出去，然而除此之外，还能作为把柄被送出去的，就只有司娴和司暮了。
在镜像世界的时候，她已经为了慕景弦抛弃过她的两个孩子一回。
如今再要她放弃他们一回，她做不到。
“今天晚了，姩姩先休息吧。”
在她低着头纠结的时候，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轮椅微微向后转了转，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你不在这边睡吗？”
她抬头一脸惊讶。
“要早起做复健，会影响你休息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转着轮椅的双手却一刻不停，“明天见。”
看着他的手已经摸上了门把，司锦姩突然心口一滞，莫名开了口：“照片，是爸爸拍到的。”
慕景弦开门的手停了下来：“是这样啊……”
他背对着她，司锦姩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而他的声音也没有给她丝毫的信息。
“他说当时，因为在生你的气，所以没有告诉你……”
手指有些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她蹲在地上看着他的后背。
“毕竟他是你爸爸，看到我没保护好你，生气也难免。”
他并没有转身，手也依旧搭在门把上。
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他没有看到攻击你的人……”
她站起身，双腿因为蹲了太久而有些无力，只好倚着后面的床架，在床上坐了下来。
“或许没有人攻击我呢？”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轮椅的角度，偏过头看着她，“说不定这是我的苦肉计，就是为了把你从司睿身边夺过来。”
“你不会。”
她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能用自己的命救她的人，就算是苦肉计，她也认了。
更何况她清楚慕景弦的心性，即使他再不甘心再不愿意，也绝不会为了霸占她而选择将她逼下悬崖。
就算慕景弦因为做事风格狠辣而常被人诟病，她也清楚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是清楚自己做事的目的，所以每一步都走得义无反顾。
就像现在，他在用他经历过的痛苦，一点点地想要勾出她不肯说出的事情。
“如果找不出当初那个企图袭击你的人，那你就会一直都陷在危险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她垂着眼，妥协地说着，“所以爸跟我说，我们或许可以递一个把柄出去，降低对方的防备，让他露出马脚。”
他没有做声，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我身边有耶梦加得这件事已经暴露了，所以能用的把柄很少。”
“为什么要用你做把柄？”
司锦姩抬头，看到慕景弦微拧着的眉，“现在难道还有比我更适合做把柄的吗？”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千算万算，唯独算忘了慕景弦本就是十分机敏聪慧的人。
连司澈都想得到他是最合适的把柄，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而且对方的目标是我吧？”
他转着轮椅回到她的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既然是要我的命，那自然是我最适合被推出去做把柄啊。”
抬眼对上司锦姩，他的眼中闪着光，眼底带着老谋深算的笑意：“啊，你说是吧？”
将谁送出去当把柄的事儿弄成这样，司锦姩是完全没想到的。
看着面前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她突然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
一时说不明白是哪里的问题，但就是觉得这事儿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若不是慕景弦和司澈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他俩计划好的事儿，只等着她把事情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