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姩垂了垂眼，她不是在司家长大的这件事，慕景弦已经告诉过她了。
他们结婚，舅舅和小姨帮了忙，慕景弦也告诉过她了。
可是她妈妈是因为慕家的诅咒死的，他们结婚慕景弦是跪在门口求的，这些他都没有说过。
又想了想，或许前者他是说过的，只不过她忘了；至于后者，在两个慕景弦是一个人的前提下，她觉得他是不会说的。
她的慕景弦，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又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让她难过呢。
“最后景弦下了保证，绝不让你怀孕，也绝不会为了孩子做出格的事情，你们的事也就这样定了。你啊，跟你妈一样，性子犟得不行！”
“妈妈的事情，祖母当年一定也费了不少心吧。”
如司锦姩所想，老太太听到她的问题便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阻止夜月，或者阻止她了但是没逼她嫁给沉郁……”
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以她的性子，大概还是会这样吧。”
司夜月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控制异能的能力比一般人强许多不说，还是司家守护灵最早认可的族长。
在这样的前提下，活到二十五岁都还无法得到守护灵认可，同时也无法使用异能的司锦姩就显得特别废物。
在这一点上，老太太一直觉得对司锦姩亏欠良多。
傅沉郁追了司夜月五六年，看起来又十分踏实，至少在老太太眼里对司夜月也是非常不错。
但是司夜月不喜欢他。
原因说得也很简单，长得不顺眼。
相比慕辰，傅沉郁的长相确实劣势很多，这一点老太太无法否认。
可退一步说，看司锦姩的长相来说的话……
傅沉郁可能连基因都要劣势很多。
毕竟司锦姩的外貌看起来，跟司夜月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她一手拆散了相爱的两个人，逼着司夜月娶了入赘的傅沉郁。
司夜月怀孕之后，似乎也是认了命，变得安分起来。
谁也没想到那是司夜月的障眼法，更没有想到司夜月会在怀孕六个月，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跑了。
所有人都以为司夜月会打掉她和傅沉郁的孩子，却没想到将近十年之后，司锦姩被她的舅舅带进了司家。
同时带进司家的另一条消息，司夜月在司锦姩两岁的时候离世。
在那一边的司锦姩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有除了慕景弦、司娴司暮，以及裴落落之外的家人。
可回到这一边，她却发现，有父母的她也未必过着比孤儿的她更好的日子。
只是她不在意。
父母亲缘，她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她的世界里，至今为止最重要的人，始终是慕景弦和裴落落，以及她的两个孩子。
上一代的纠纷只要不牵扯到她和她在意的人，司锦姩根本无所谓。
“祖母，这本书是什么？”
手里拿着书晃了晃，司锦姩将话题换了方向。
“我也不清楚，除了族长之外，谁也打不开这书。”
拍了拍司锦姩的肩膀，老太太又道：“姩儿，我知道你的对司家有怨。但是到底这是你娘家，多少能护着你一些……”
“祖母，我对司家没什么怨，毕竟也不在这里长大。这些年景弦一直把我护得很好。”
站起身，司锦姩微微低着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我受到的所有伤害，所有侮辱，都是因为司家，而不是因为景弦，更不是因为慕家。”
老太太别有用心的话，她不是听不出来。
即使嘴上说着不能因为她是司家的族长就逼她放弃，可老太太的行动看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老太太仍然想要她放弃慕景弦，就像是当年要她妈妈放弃慕景弦的父亲一样。
“我会尽可能担负起司家，但是同时，我不会放弃景弦。”
原本温和的眼神在言语出口的瞬间变得狠戾：“绝不！”
“姩儿……”
“祖母，我叫你一声祖母，是念着你当初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但是，你我之间有多少感情，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将书揣进怀里，司锦姩转过身朝着门口走：“我伤害过景弦一次了，我不能也不会再伤他多一次。即使那个人是祖母，即使是要为了司家，都绝不可能。”
“姩儿……”
看着司锦姩头也不回地离开，老太太从沙发上坐起了身。
看得出她对司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和信心，老太太苦笑了一声。
她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司家，牺牲了自己的婚姻、女儿的性命，最终换来的却是只有这个金玉其外的家。
经过了前一晚，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个司家，在外边是不是还有那层金玉。
司锦姩可不管这些。
因为知道两个慕景弦是一个人，她早已不生气了。
她看得清他的感情，更明白自己的感情。
不知道她就是塞唯娅的前提下，他没必要跟她演一出深情不渝的戏。
“耶梦加得，一会儿我回去了，你帮我个忙。”
骑在耶梦加得背上，司锦姩压低声音说着：“司家的地牢，你能进去吧？”
耶梦加得满眼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你去地牢找一下一个叫司睿的人，特别好找，跟司马砚冰长得一模一样。”
“司睿我知道，司马砚冰是谁？”
司锦姩一愣：“你不知道司马砚冰？”
耶梦加得吐了吐芯子：“是司家的人？”
“不是。”想了想，司锦姩摇了摇头，“没事不重要，你知道司睿是谁就行，你去找司睿。”
虽然耶梦加得不知道司马砚冰是谁这事儿有点古怪，但想起耶梦加得说过它看不到她身边的人的情况，司锦姩觉得这也可以理解。
何况耶梦加得是她用召唤术召唤出来的，没有通过她的空间领域。
“我要你帮我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司睿和司马砚冰是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你不认识司马砚冰，但是你有办法知道我那个身体的世界是不是有跟司睿一样的人，对吧。”
看耶梦加得点头，司锦姩便知道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