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讨苦吃？”

　　张谋李恪几次追问，可陈寿就是不肯说明白。

　　之后不久，陈寿把张谋李恪安顿到县衙旁边的客栈里，便匆匆带队出发了。

　　“陈寿师兄到底卖什么关子？”

　　李恪皱着眉头，怏怏不快。

　　张谋却从陈寿犹豫的神情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只怕陈寿师兄是在雷泽吃过亏，咱俩也别胡思乱想了，陈寿师兄下山磨砺的时间比咱们修行的时间还长，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恪依然气鼓鼓的，心里虽有几分不服，却也没有办法。

　　张谋看得心中想笑，虽然李恪每每在他面前以师兄自居。

　　但归根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属实没什么城府。

　　张谋道：“别纠结了，师兄你想想，我们的任务是不是要求明日午时之前赶到雷泽？为什么没说让咱们连夜去？”

　　“为什么？”李恪不解道。

　　李恪素来挺聪明的，可一碰到涉及道场利益的事，就总会上头。

　　而张谋虽然实力不如李恪，但在谋事的全局观方面，却远胜许多。

　　大概这就是执事们让他俩组队，同去雷泽的原因。

　　张谋低声道：“想必是陈寿师兄担心的东西，道场里的师叔师伯们也知道。”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明着说出来，这么藏着掖着有必要吗？”李恪有些冲动。

　　张谋心中暗忖，也许师叔师伯们就是怕你知道原因后，太过冲动。

　　“别想这些了，咱们该吃吃该睡睡……小二，点菜！”

　　张谋转头朝着柜台招呼道。

　　“点菜就点菜，喊那么大声做什嘛！”

　　一道慵懒成熟的女声，从客栈柜台后边传来。

　　“这客栈就是个赔本买卖，我盘下来大半年了，也没几人住店，哪里还请得起店小二呦！”

　　张谋又招呼道：“老板娘，点菜！”

　　这时，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穿粗麻衣服的风韵美妇，抱着小手炉，从柜台后面坐了起来。

　　许是刚刚在睡觉，此时脸上还印着几道褶痕。

　　老板娘打着哈欠，拿出一本厚厚的菜谱，撂在柜台上，道：

　　“菜品很多，过来点吧！”

　　张谋忍不住盯着老板娘打量了几眼，这老板娘长着一双温柔杏眼，如春日荡漾的湖水，虽未主动招引，却自是妩媚撩人。

　　更可贵的是老板娘这般半含青涩半含醇熟的风韵，可算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张谋积淀了两世的审美观上。

　　他几步来到柜台前，说道：

　　“你这老板娘真有意思，客栈里请不起小二，却请的起厨子？”

　　老板娘嫣然一笑，风情万种道：

　　“你这仙家真有意思，我没有厨子就不能卖菜么？”

　　“亲自下厨，那我可是有口福咯？”张谋一边微笑着调侃，一边不动声色地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青橙清香，十分好闻。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说着，老板娘叉着腰，一双美眸轻轻一挑，视线掠过张谋身前，向旁边的墙上看去。

　　那里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列大字：本店酒菜由福来酒楼提供。

　　“你这买卖做的，倒是挺省事。”张谋也不尴尬，厚着脸皮继续搭话。

　　“都是开在一起的买卖营生，互相照顾嘛！”

　　张谋与老板娘又攀谈了几句，之后随手点了几个招牌菜，便坐了回去。

　　李恪还在生闷气，嘴里嘟嘟囔囔的。

　　只是此时吐槽的对象，已经从陈寿师兄，换成了道场里的师叔师伯，以及——他爹。

　　福来酒楼做菜挺快，不到一刻钟时间，几个招牌菜就上了桌。

　　“吃吧！”

　　张谋把筷子递给李恪。

　　岂料李恪接过筷子还未夹菜，只是嗅了嗅，便把筷子往着餐桌上一拍，嚷嚷道：

　　“老板娘，玉泉县的盐是不要钱吗？这菜也太咸了吧！”

　　老板娘脸上挂着歉意，道：

　　“仙家说笑了，这俗世不比云河道场，能一直有新鲜蔬菜吃，老百姓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秋菜，不腌得咸一点，怎么能熬过这漫长的冬天呐？

　　二位仙家不妨尝一尝，菜虽然咸了点，却别具风味呢！”

　　张谋不疑有他，夹起菜便要尝尝。

　　却见李恪侧过身轻咳了一下，并给自己递了个眼神。

　　张谋随即领悟，道：

　　“下午那顿饭也才吃过没多久，现在确实没什么食欲，还是拿回房间，晚些时候再吃吧！”

　　说罢，李恪和张谋端着饭菜便上了楼。

　　回到房间，张谋立即低声问道：

　　“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恪抵近身子，神神秘秘道：

　　“这是一家黑店！”

　　张谋瞪大了眼睛，道：

　　“不能吧！如果这是黑店，陈寿师兄能不知道？”

　　李恪轻蔑一笑：

　　“陈寿能信吗？他若是那种心细的人，就不会让郭镖头一家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张谋点了点头，暗呼有道理。

　　李恪眯起眼睛，道：

　　“我刚才看似是在生闷气，实则却是在暗中观察客栈里的细节……”

　　说道这里，李恪岔开话题道：

　　“我演得像不像？毫无破绽吧！”

　　张谋奇怪地看了李恪一眼，呵呵干笑了两声。

　　你二臂吧！

　　李恪十分得意，道：

　　“我发现，客栈的墙壁和桌椅上，有许多灵气洗刷的痕迹，说明最近几天，有人在此斗法。”

　　“而且……”

　　李恪停顿了一下，看向拿回房间的饭菜，说道：

　　“这些饭菜里都下了迷药。”

　　“啊？”

　　张谋哑然失色，又惊又臊。

　　这不止是因为他一时不察，险些着了道。

　　更是因为他自以为两世为人，实际年岁和老板娘差不多，所以借着说话的机会……多瞟了人家两眼。

　　“嗬，想不到她竟如此歹毒，那我们不如……”

　　张谋看向了李恪。

　　“将计就计！”

　　两人异口同声。

　　在夜色的掩护下，张谋从后窗探出身子。

　　把几盘饭菜全都倾倒在高大公羊的脚边，这些招牌菜人吃觉得齁咸，却意外地适合公羊的胃口。

　　公羊低头嗅了嗅，随即便大块朵颐起来。

　　咩——

　　公羊风卷残云般地扫光饭菜，之后还不忘给张谋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但下一刻，公羊便一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张谋李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好霸道的迷药！

　　二人将计就计，把盘子碗筷放好，旋即倒在桌边打起了呼噜。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那脚步在门口定住，似是在透过门缝向屋里面观察。

　　几个呼吸之后，门外响起一声长长的舒气之声。

　　接着，便是渐轻渐远的猎猎御空风声。

　　李恪站起身，轻笑一声，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张谋并未起身，他可不相信能开黑店的人，会这么好对付。

　　果然，大概一刻钟之后，门外又响起了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张谋抬起头，想凑到门缝处听听外边的声音。

　　可他却惊异地发现，那房门之上不知为何竟结起了一层霜花。

　　霜花快速扩散，不多时便布满了整个房间，遮蔽了外界的一切视听。

　　张谋尝试着调动灵气入耳，却依旧什么都听不见。

　　“坏了，老板娘是个高人！但愿李恪不要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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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大呼危险，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发现了。

　　“这老板娘实在是警惕，每走到一处角落，都要停下来四处张望，如此小心，绝非善类。”

　　“我今晚跟定你了，到要看看你究竟是奸是盗！”

　　于是，一场深夜追逐游戏，在玉泉县街头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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