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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岁

你好阿岁 木中二 3403 2024-07-06 16:27

  就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个洁白的梦境,梦泪中朦胧的呢喃,是牵动着各处神经的话语,如鸢尾花初绽的神秘,他乘着洁白的云,纤长的手指随着美妙的钢琴音挑转。少年睁开仿佛沉寂千年的眼眸,悲悯地看着残破的人间,眼中涌动的是深黑的暗流。

  他垂眸凝神,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刹那间,仿佛世界都在哭泣,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

  黎夏是个土生土长的BJ人,从小跟着父母生活,一家人勤勤恳恳,虽然生活不是很富裕,但胜在家庭和睦,省吃俭用。

  九四年的时候,黎夏刚出生,同年四月,黎夏的父亲受到工厂的老干部提拔,顺利当上了十一区大队长,殊不知遭小人嫉妒生恨设计害死,从此黎夏和母亲相依为命。本来黎夏以为上天已经对她够苛刻了,但老天好像很喜欢捉弄这个小女孩,又给她开了个让她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玩笑。

  二零一二年七月,中旬。

  黎夏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狭窄的过道里艰难地穿行,夏天的蝉鸣并没有从她的脑海里成就一曲歌,相反,而是一团糟。白色的运动鞋被清洗了不知多少遍,女孩舍不得丢弃,因为那是她父亲生前送给她的。

  最终女孩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房子前,房子看起来不大却明亮温馨。

  “妈,我到南巷口了,你什么时候下班啊?”黎夏放下手提包,抹了一把汗,接着掏出手机,“行,那我做好饭等你回家。”

  女孩抬头望着这个不大的房子,从包里拿出钥匙,接着打开大门,来到前院,院子里种了很多绿植,还有倾斜的阳光,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趁着母亲大人还没下班回家,她快速熟悉了这个房子,并且亲车熟路地开始准备做菜。做好准备工作,她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前院,引起她注意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

  从前院右侧的栅栏处,扒开一簇茂密的桔梗花,可以看见隔壁的前院。

  那是个长相很端正的男孩,看样子和黎夏差不多大,皮肤透着几近病态的白,随意的白色衬衫和深咖色休闲裤,他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温柔地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着书页。黎夏看得入神了,以至于等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是?”男孩并没有质问黎夏不太礼貌的目光,而是温柔地对她笑。

  那是黎夏在父亲去世后,见过的第二个连生气都是温温柔柔的人。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轮椅上微笑的男孩,手里捧着严歌苓的《扶桑》,和满眼都是好奇的半蹲的女孩。后来黎夏知道了那个男孩叫做陈岁,男孩的腿其实可以走路,只是不能久站,他经常都是一个人在家,他的父母似乎很忙,所以女孩经常没事就找他聊天。

  陈岁喜欢看书,常常书不离手,他说书是他的命,是他一辈子最珍爱的东西,黎夏也常常乐此不疲地听他讲述着,从西方哲学的《爱欲与文明》的“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感慨到科技著作《浪潮之巅》这保守的传新者的赏识,陈岁知道的远远超过了这个年龄的储备量。最让两人失笑的是两人认识两个月了才知道原来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于是,陈岁经常约着黎夏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除此之外,聊天,散步,也可以称得上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了。

  他们常常坐在院子里,一起吃饭,一起游戏,一起生活,就连黎夏的母亲也似乎认可了这个温柔的男孩。在他们脸上,一眼就看得出什么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也许,很多人都会以为故事的最终就是美满的爱情小故事了。

  是啊,要是没有那一天那个人的到来。

  黎夏知道,陈岁的父母常常不在家,但是她从来没有问过原因,也不好去询问,陈岁也好像有意去回避这个问题,直到那次,黎夏亲眼目睹了一个疯狂的女人。

  明明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此时大多的人都应该早早进入了梦乡,黎夏也不例外。但原本早已睡熟的她却被屋外的玻璃打碎的声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还没穿好拖鞋,就在楼下的大门传来几声沉闷的咚咚声。她以为是出差的母亲突然回家了,于是急忙赶到前门,在手即将触及门锁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不对,妈妈不是有钥匙吗,而且也没有给我打电话说要回家啊?

  她迟疑了,开始慢慢往后退,突然那人又猛烈地敲了几下门,黎夏害怕了,她咬紧了唇,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黎夏,是我,”陈岁大口喘着粗气,道,“对不起,是我的妈妈,她喝醉了认错门了,实在不好意思!”陈岁左手攥着一双女人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那个女人身材很好,身着红色的绒丝长裙,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但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凌乱,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洗得乌黑可怖。女人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用那纤长的手疯狂在陈岁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

  “滚,你别碰我!”女人对陈岁咆哮着说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这是黎夏透过另一边的栅栏看到的,陈岁面对这个女人的愤怒和无理没有任何的抵抗。最后,被陈岁称作“妈妈”的女人打累了,吼累了,顺着陈岁的背后渐渐瘫软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这个无可救药的落魄女人,最终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回家吧。”

  陈岁背着这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女人,慢慢向家里走去。

  天,真的黑了。

  有什么在悄悄地哭。

  第二天一早,黎夏带了绷带和消肿药来到陈岁家门前,昨晚的事让她很在意,虽然不想过问别人的家事,但他昨晚肯定受伤了,出于担心她还是来找他了。

  “阿岁,打扰你一下,我带了一些药给你。”

  没有人应答。

  黎夏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朝着屋子又大声喊了陈岁的名字。

  还是没人应答。

  院子里静悄悄地,就好像昨晚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陈岁也没有来敲过她家的门,只是少了点什么。

  没人在家,陈岁能去哪?

  她急忙拿出手机,担忧地翻找着陈岁的手机号,突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原来,他们连个互相联系电话都没有。

  黎夏的眼眶渐渐湿润,天空和她一起进入了无声的溺亡。

  她想起第一次和陈岁相见时的那个栅栏,赶紧跑了过去。

  陈岁家的门竟然虚掩着,就好像是专门的一样。

  她轻声叫着陈岁的名字,渐渐走了进去。

  这是黎夏第一次进到陈岁的家。

  原来,陈岁家这么冷清,不同于她柔和明媚的房间,陈岁的家里陈设简单,甚至有点简单过头了,客厅只有一个小沙发和茶几。灰色的墙,灰色的地毯,灰色的台风,灰色的卫生间,处处都透露着压抑,除了这些,就只剩下杂物间和两间卧室了。

  黎夏认定这卧室是陈岁的是因为这一墙的书,这间卧室门口所对的一面墙上摆了一墙的书,全是陈岁喜欢的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桌子和床,桌子上摆放整齐,除了书就是文具,这张床也不大,刚好睡得下一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不一样的,是床正对的一张很大的中国地图,因为地图看起来很新,就好像是刚买来的,地图四个角由小小的图钉固定,其中最左下角的图钉有些许凸起。

  黎夏疑惑地走到那地图前,轻轻地将那个图钉拔了下来,随之在地图边掉落下来一个小小的信封。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黎夏收。

  然而,当她准备捡起那封信时,整个地图都松动,顺着墙体掉了下来,黎夏看向那里,霎时间,瞳孔聚收。

  这是她后来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黑色的符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淌。

  那块地图背后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直重复的字,有横着,竖着,大的,小的,丑的,美的,但是都是写的两个字。

  黎夏。

  就像是要把她的名字刻到骨子里。

  他爱她。

  却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她。

  却连离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却在她想帮助他的时候悄声无息地走了。

  这个家,空了。

  她的阿岁,不见了。

  她的男孩,消失了。

  天空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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