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许久,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上,甚至颇有闲心的翘起了二郎腿。
“孟同学,要不你先跟你的父母沟通一下再做决定?”
孟妙研颤抖一瞬:“……不用了。”
“怎么不用?”徐父摊了摊手,“这样的事情还是得监护人出面才行,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不合适,况且外人也没这个权利,对不对?”
这个外人指的自然是周齐泰。
周齐泰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个疙瘩:“徐达江,你少说废话,你儿子教唆人砸了我女儿宿舍,我这是在跟你算账!”
之前在电话里,周宛然就向周齐泰表达了想帮孟妙研一把的意思,但他们毕竟是外人,周齐泰就算是想找事,那也只能从砸宿舍这个点入手。
徐父笑了一下:“砸宿舍?行啊,损失了什么东西?我照价赔偿。”
周齐泰嗤笑:“我缺你那三瓜两枣?”
“哦,不要钱?那就是想追责了对吧?这么点事也追究不出什么严重后果。”徐父不怀好意地瞥了闻晴几人一眼,“动手的是这几个小同学吧?按学校的规章制度,挨个给处分,然后录入档案,怎么样?”
徐父跟周齐泰相识多年,很清楚周齐泰的为人和性格,手段和脑子确实是有的,但也是真的心慈手软。
他赌周齐泰不可能因为一时之气就给三个女孩子的档案上留下污点。
周齐泰被徐父这个恶心的操作堵的哑口无言,就连周宛然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闻晴和柳羡灵的母亲更是彻底慌了神。
“不能啊!不能这么做啊!”闻母抹着眼泪哭求,“你们损失了多少财物,我们都可以赔的,再多钱都赔,能不能不要给孩子处分?她们就是一时糊涂啊!”
柳母也连忙道:“对对对,给孩子个机会,我们以后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两人也看出来了,不管是周齐泰还是徐达江,都是她们招惹不起的人。
按照正常情况,砸宿舍这件事其实并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毕竟没有真的伤到人,从刑事角度考虑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她们也清楚,再小的事,只要周齐泰想把小事闹大,也能造成她们家庭不能承受的严重后果。
周齐泰面露不忍,不说话了。
周宛然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她和周齐泰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闻晴和柳羡灵的母亲上来就强词夺理,撒泼打滚,那这事就绝对不可能善了,可偏偏……
最重要的是,周宛然很清楚,今天之所以会闹成这样,本身就是她借题发挥的结果。
换句话说,闻晴三人,确实罪不至此。
如果放过闻晴三人的话,要想徐慕洋倒霉,那就只有让孟妙研咬死不放,用诽谤污蔑和教唆他人两项罪名把徐慕洋针对到底。
但这样的话,周齐泰就不能强行插手了,除非孟妙研的父母也愿意追究下去。
孟妙研也看清楚了局势,闭了闭眼:“我可以自己决定的,我已经成年了。”
“可你还是在校学生。”徐父笑了笑,转头看向陈主任,“陈主任是吧?还得麻烦你联系一下孟同学的家长,我们双方好好沟通沟通。”
陈主任左右看看,最终点头应下。
“行。”
倒不是陈主任站在徐父这边,也不是说岚海大学就怕了徐家,而是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从流程上都不该越过孟妙研的家长,否则就是学校的失职。
陈主任按照学生档案上预留的电话号码联系了孟妙研的母亲,那边听完事情原委后沉默许久才道:“既然那位同学愿意道歉和赔偿,那我们就不追究这件事了,毕竟都是在校学生,闹大了对彼此都不好。”
徐父通过扬声器听见这话,笑着一拍大腿:“对,这才是明事理的人嘛。”
孟妙研的母亲又沉默了片刻:“只希望这样的事情没有下次,也请您约束好自己的儿子。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没别的事就先挂了。”
徐父连忙打包票道:“一定一定,你忙吧。”
挂了电话,徐父得意一笑。
“行,那咱们现在就来商量商量怎么赔偿吧?价钱你们开就行。”
孟妙研浑身颤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满脸的悲哀和难以置信。
周宛然又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孟妙研的手。
周齐泰看看自家闺女,又看看孟妙研,一时间竟有些复杂难言。
孟母对孟妙研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太好的回忆,在他和夏锦芳没有幡然醒悟之前,周宛然也没少惹事,可那个时候,他们两口子的态度完全就是孟母和徐父的结合体,而且还是结合了比较糟糕的那部分。
惹了事?
拿钱摆平就行。
至于对女儿的关心?哪有他们夫妻的事业和二人世界重要?
一次又一次的忽视,一次又一次的自私,终于将女儿越推越远,甚至差点亲手毁了他们的孩子。
周齐泰突然有点明白周宛然为什么想帮孟妙研了。
或许,她的女儿是在孟妙研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吧。
周齐泰心神不定地摸索着手腕,沉沉开口:“让你儿子离开岚海大学,退学也好,转校也罢,甚至休学个几年都行,反正我女儿在读期间,我不想看到他还在岚海就读。”
徐父‘嘶’了一声:“周齐泰,你还没完了是吧?”
周齐泰却压根没搭理他,只是对陈主任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徐慕洋的行为似乎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这不是因为他没下狠手,而是我女儿和孟同学懂得自我保护和反击,可要是再有下次呢?要是换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呢?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你们学校能承担的起责任吗?”
陈主任哑口无言。
作为教务处主任,他了解的情况要比周齐泰多得多,说句话不好听的话,徐慕洋根本就是岚海大学的一颗毒瘤,在他就读的这几年里,也不是没有因为他的肆意妄为而闹出更严重的事,只是都被徐父私下解决了而已。
周齐泰又看向徐父:“徐达江,我可以把话给你撂这,今天你休想拿钱抹平这件事,如果你不同意,我会以家长的名义向教育局和媒体举报,让外面的人看看你徐达江是怎么教的儿子,也让岚海大学的其他家长知道知道,在他们孩子读书的学校里,还有你儿子这么一个畜生,看看他们能不能放心让自家孩子在这就读。”
徐父脸上的胜券在握终于崩塌,咬牙切齿道:“就这么点小事,你就非得不依不饶?”
周齐泰冷着脸一字一顿。
“错无大小,防微杜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