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周,天气越发炎热。
早上的阳光没那么耀眼,但很明亮,温度在慢慢攀升。
文天赐的座位上周换到了靠窗的位置,祁翰舟的教室在后面二楼,楼道西边第一间教室,文天赐的教室在他们教学楼正前方,二楼楼道西边第二间,错开了,幸好不太远。有时能够看见祁翰舟从教室里出来,站在走道,扶着栏杆,不知道在看什么,偶尔会向他这边看。
文天赐做作业时会朝窗外看,也不全是看他,坐在窗户旁边,哪个同学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看窗外的景物。
今天是文天赐和文弱水的生日,早上,他们各吃了一大碗面,才到学校,在位上坐好,夏林一拿过来一个小点儿的蛋糕:“送你的。”
“哟,整这出?干嘛?不像你的作风。”文天赐还是收下了,把多余的书推开,放在桌子上。
夏林一故意把头低下:“文同学,还在生气呢?我那次说你,是我不对,你哥是你哥,你是你,还是兄弟,你看,我们的座位在一起,这每天气不顺地进进出出,你不觉得别扭?”
文天赐看在小蛋糕的份上:“是你说的,让我都不管,我哥退出这么长时间,你才理我,要是我哥没退出,你会不会把我这个兄弟当仇人你看。”
“你都说了是兄弟,兄弟呢,就要荣辱与共,对不对?”
“别拿兄弟说事,不会上你的当了。我不是那么好骗的。你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想把自己也辱一遍,还与共呢?”
“你说,要怎样辱我?就在这里,放马过来,绝无二话。”
“打,打不过,说,懒得费口舌。你给我写个检讨书,一百字以上,要诚恳。”
“不是吧,兄弟,检讨书?那玩意儿?你。”
“爱写不写,不稀罕。”
“写,写还不行吗。不就是检讨书嘛,虽然从来没有写过,但是为了兄弟,对吧,该认错,就得认错,我写,什么时候要?”
“下晚自习之前。”文天赐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儿,谁都不想低头,这样解决,不用天天装陌生。
赶在老师进教室上课之前,文天赐喊几个同学和弟弟过来,一起分了小蛋糕,夏林一帮忙分蛋糕,留了三小块儿,用小纸盘装好,喊文弱水拿过去给祁暮漓她们吃,自己不太方便,文弱水与祁妍竹关系蛮好,让他去,夏林一在教室后面等着,等文弱水传点关于祁暮漓的情况。
文弱水从三班教室中间窗户向祁妍竹招手,祁妍竹接过蛋糕:“生日快乐!有东西给你。蓝色的纸片给夏林一。”说着递给他一个粉色信封。旁边一个女同学开玩笑:“你们还需要传纸条啊,别把我们当外人,直接说。”另一个女同学也附和:“别把我们当人都行,当作空气,看不见,看不见哦。”然后几个女孩子边说边笑。
文弱水不好意思,收起粉色信封,放在口袋:“大家别误会,我们就是好朋友,今天我和我哥生日,一个好兄弟送的蛋糕,就分点过来。”
那几个女生起哄:“那能不能多分一点啊,我们也要吃。”
祁妍竹把那几个女生拉过来:“好了没有?一起吃,堵不住嘴,作业都写完了?”
文弱水赶紧离开了。走到教室后门,把祁暮漓给他的东西都递给夏林一:“祁妍竹给的,你自己看,要上课了,回座位看,小心被班主任发现。”
夏林一把信封放在手里,插入口袋。
这节课是英语课,夏林一班主任的课。他一直没有机会将信封拿出来看,如果是别人的什么东西,他倒不会这么小心,没收了就没收了,而这不行,肯定是和祁暮漓有关的事情,没收了,她也会有影响。
信封在裤兜里,谜一样,扰着他的心神,那种人在对面,却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令他无法专心听讲,文天赐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他才发现老师要报听写,翻开听写本,听写单词和句子。
下课时,老师的句子没讲完,多讲了几分钟,等老师走了,夏林一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生日快乐!一张粉色的卡片纸。一张舞蹈室旁边蛋糕店里的蛋糕卡。还有一张蓝色的图画纸,上面画着半颗红色心形的图案。
夏林一知道粉色卡片和蛋糕卡是给文天赐和文弱水的,夏林一的生日在暑假,比祁暮漓小几个月,出于私心,夏林一收起了这张不属于他的卡片,他担心暑假的时候,祁暮漓忘了自己的生日,就当提前收到了她的祝福。
小心地收好卡片,夹到了一个小本子里。至于这半个心形图案,什么意思?有点难懂,是让我不要分心的意思吗?还是说她只愿意给半颗心?又或者说,是我得不到她剩下的半颗星,这比解题还难。可是,如果是送给文天赐他们的,又是什么意思?因为“生日快乐”是对他们说的呀。
夏林一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她就不能直接说吗?女孩子就喜欢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头疼。
疑惑并不影响他对这张纸的喜欢,晚上回去再贴在床头的书桌前。夏林一把蛋糕卡给文天赐:“她们没时间买蛋糕,所以你们自己看着什么喜欢吃的,自己买。”
晚自习后,夏林一主动跟文天赐一起走。
前段时间,文天赐伤了,在晚上回家时,夏林一会在远处护着他和弟弟文弱水。
现在和好了,夏林一拿出那张蓝色纸片,用路灯的光指给文天赐看:“文同学,帮我看一下,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我想了一整天,实在想不出来,你看看。”
蓝色的纸片里面画着半颗红色的心。
文天赐接过纸片:“这半颗红心,是说你缺心眼,不是我猜,祁暮漓是想说,她一半的心被我哥伤了,暂时给不了你。”
“我怎么不信呢?文弱水,你说说。”夏林一又把纸交给文弱水,“是这样吗?”
“我猜不出来,也许是吧。”文弱水不想胡乱猜。
夏林一有些激动:如果真的是这个意思,那是不是说,这段时间祁暮漓觉得能和自己做朋友了,有半颗心可以给我?
便利店旁边停着祁家的车,祁暮漓她们刚上车,准备回去。文天赐看过去,可惜祁翰舟十点才下晚自习,明天才会与祁暮漓一起回去,或者周五放学的时候。连着几个周五,文天赐等哥哥的时候,会看见祁翰舟,他有时会看过来,反正放学时的人多,谁也不知道谁在看谁。
四合院在酒店东边对街处,屋子里冷冷清清,夏林一开灯,云秋濯姐姐在大厅站着:“才回来,迟了点。你看她的气色如何?要不要再投一批邪物到静香园那边,她母亲最近炼得较多,封存在那里,够用个三五天。你这样做,若是被其他仙家神族知道了,会带到神坛问罪,我们云家都会受罚。”
夏林一不以为然:“神族那些仙家,难道没有暗地里在世间游猎?我找的只是最低微的邪物,他们没眼瞧的东西,影响不到三界的平衡,倒是他们,把有些个一心修为、满心度化的妖和魔捕了去,吸了他们的修为,抽了他们的度化,再让三道中人补差缺,平了他们的劣迹。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对夏林一这样明目张胆说出仙家暗事,云秋濯不知如何来说这个弟弟:“他们有能力平复那些事情,我们云家人单力薄,这一世从人间传承的,就你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姐妹,这一世一人,你就不能为你娘想想,难道你想她过世后,回到云家,对族长说,子嗣入魔了。”
提到妈妈,夏林一稍微收了点锋芒:“不会让她这样回话的,秋濯姐,你放心,只要祁暮漓过了下一个月圆夜,我即刻收手,你和牧瑶姐再费点心,她妈妈那边有什么需要,就暗地里帮一帮,好不好嘛?”
“好,我知道了,走了。你练会儿剑再休息,舅舅们可能和哪个仙家或是妖魔起了事端,暂时不过来,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夏林一幻出御天剑,白光四起,映青山灼灼,照星光杳杳,晚风慢慢,念一人迢迢。
不知何为喜欢,何为喜爱,年少情窦初开,眼中人让世人淡了颜色,卑微到尘埃里,惟愿一人安好。
“文世勋,你给我等着,可别落我手上,有你好看。”夏林一克制隐忍着对他的愤怒,“只因她,先放你一马。”
夜里,总会在某一刻,想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哪怕只是路上踢了块小石子,砸住了一棵树,就想说给她听。
暗处,姜影在等夏林一进屋休息后才离开,她既已能幻化成人形,黑影自然不会找到她任何痕迹,但是对于夏林一这样感觉敏锐的神族后人来说,闻不到气味,探不到踪迹,不意味着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他知道,所以当姜影在开的时候,他用念力将了自身重量,化为穿透事物的黑影,跟在姜影在后边。
出了四合院,一路朝着政府大院文家方向而去,经过楼下的路灯时,灯光没有任何变化,祁暮漓的血已经完全融入了姜影在的身体,固定了灵力、魄力和些许的魂力,不溢出,不受电磁场的影响。
夏林一没有继续跟上去,这次不想见到阁楼那个人,听他们说起暮漓的事情,敢做不敢当的人,即知现在,何必当初?弄成这样,后悔有个屁用啊!不过,你能躲着不见她,还算有自知之明。要是被我知道你还敢招惹他,我就是去神坛领罪,也要你好看。
夏林一离开政府大院,重又回到了他一个人的四合院,“姜影在身上留着祁暮漓的血,还到处乱跑,真不让人省心。”夏林一最近把那些觊觎祁暮漓绿血的邪物们收拾了个遍,弄得附近的鬼道皆知,但总有几个不死心的想试一试,毕竟一个月,出现绿血的时间太短,也太难得,尤其是祁暮漓受伤期间,更是蠢蠢欲动。
明天是最后一天,过了月圆夜,周三就是全新的开始。
又一天平安度过,今晚是祁执安和祁翰舟十七岁生日,而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的生日是在阴历十五,这一天是妹妹的劫难日,从小到大,他们很少有正常的生日聚会,大多是以妹妹为中心,围着她在转,读高中后,每次到了月圆夜,他们还要请假,提前一小时下晚自习,陪着妹妹一同回家。
月明星稀的天幕下,在路灯下静静等妹妹下课的哥俩并排站着。
祁翰舟同时在等那个男孩子下课,觉得等待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有期待,有向往,有慰藉。
高一年级的晚自习结束,人渐渐多起来,即便同样的校服,祁翰舟依然能够从人群中发现文天赐的影子,那从人群中瞥过来的一眼,快速的逃离到别处。
祁翰舟不解:之前关系挺好的,没到知己,但至少是玩在一起的朋友,还教他几次拳术,现在怎么生疏成这样?五一假期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到底是因为什么?
下了台阶,文天赐迅速地看了一眼祁翰舟,安静地站在对面,“生日快乐!”心里默念着,不敢走到对面打招呼,说不上来原因,就是想远离他,又想靠近他,忙的时候忘记了他,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可能是他长得帅,原来男孩子帅,会想多看几眼,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文天赐向自己解释着:好看的人,谁不喜欢看呀,我也不例外。
文天赐边走边给自己找原因。
文弱水倒是挺实在的,对着祁翰舟招手:“祁小哥,生日快乐!听祁妍竹说,你喜欢看外国小说,我和我哥送你两本外国名著,原著,没翻译的,她说你能看懂,你懂好几国语言,真是厉害,在祁妍竹那里,她在后面走,我怕见不到你,就交给她了,希望你喜欢,再见。”
祁翰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挥手:“谢谢,你和你哥。”眼睛看着的是文天赐,那直直的眼神看着文天赐,文天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慌了,点了几个头,挥挥手,拉着弟弟走了。
走到自家车旁时,又忍不住回头看被人群隔着的祁翰舟,他妹来了,在扶她上车,没看过来。
学生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文世勋如往常一样走到自家酒店楼下:“怎么在车外站着,多热,上车,走。”
文弱水拉着文天赐坐到了后排,为世勋坐在前排。
“我把你买的书送给他了,让祁妍竹转送的。”文弱水向文天赐说着送生日礼物的事。
“我听见了,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我能听不见?我们昨天生日,他们送了蛋糕卡,回个礼。”文天赐简单地影在了一句,头靠边上,不想说话。
圆月当空,星光点缀天幕,几丝云悠悠飘着。祁家灯火通明,如临大敌,三位师奶端坐床边,因为上次的疏忽,差点铸成大错,她们今夜格外小心。圆月夜,祁暮漓不能有伤口,更不能出血,红色的血在流出体外时就会变绿,这就是很多邪物妖魔想要的灵丹妙药。
以前有位白灵族后人也有绿血,月圆夜野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出了一点血,结果因邪气入侵,一个月用了很多方法也没能封住她的真身,在下个月阴气最盛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因身有邪气,入不了轮回,上不了天道,只能进入鬼界,成为了游魂野鬼,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修炼,有的时候白灵族也会派人去关照一下。
今夜一定要平安度过,再过一个月就能全部恢复。所以,祁暮漓很乖地听从三位师奶的吩咐,静静地躺在床上,用念力将灵力、魄力和魂力归于一处,排除杂念进入梦境中一处净地,盘坐在土山上,耳边是一声一声的钟鸣,在耳边空灵而苍凉的回荡。
噌吰初破晓,满月辞苍穹,窗边舍外离人心,梦回魂归故人情。
这一夜,夏林一在祁家屋外巡视,屋内人守了一夜,都不敢入睡,虽说风平浪静,也要小心翼翼。
第二天早晨,祁暮漓醒来后,左丘雅慧用禁伏身符在她身上未探到一点儿邪气,干净如初,喜极而泣,紧紧地把女儿抱在了怀里,什么都没说,松开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祁暮漓说:“以后遇到任何事,有关伤害到你的事,先和妈妈说,好吗?”
祁暮漓忍住想哭出来的泪:“好。”
六月初,太阳炙烤着大地,越来越热了,祁执安和祁翰舟冲刺高考,为梦想奋力一搏,学校里有保送的名额,他们让了出来,就想考一遍,觉得没有参加高考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周围的众人觉得他们在哗众取宠,而祁泰安和学校为了确保他们能进所选的学府,早已把他们的资料传到了大学,等他们考完后,去就读,为了他们的自尊心,保密,没告诉他们本人。
高二六班的文世勋在这个炎热的六月里忙碌着,他正在被韩国那边的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面试,线上和线下的层层选拔,他积极参与,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跳舞时节奏感十足,拽拽的,尽量获取老师的认同,只为逃离这个家,换一个新的环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文世勋的家人们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他能感受到,就是不太想接受,可能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他自己吧。
姜影在作为文世勋的贴身助理,为他打理着家里家外的一切事务,越来越得心应手,文世勋很放心,等他走后,姜影在就可以代他照顾这个他并不太上心的家,管理泽渊酒店。
高一教学楼,有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夏林一与祁暮漓下课的时候,会在楼道互相看着对方,会让祁妍竹和文弱水帮忙传个纸条,结果,两个班的人都习惯了祁妍竹和文弱水的来往,不闻不问了。
课余时间,学校竹林、松林、亭台、小池边、操场看台、琴楼、舞蹈教室、美术室等地方留下了夏林一和祁暮漓的身影,他们会聊天,说些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会一起走,从餐厅到教室,从教室到操场,有时在一起学习。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慢慢吃,使得周围匆匆吃饭的那一大群人以为他们不用回教室做作业了,后来也习惯了,不再看他们,让他们在来去如流水的食堂大厅里,从人前吃到人后,甚至收拾桌椅的食堂大妈都晓得,最后来擦他们的桌子。
夏林一和祁暮漓的班主任分别找他们谈过话,说影响不好,但沟通过家长后,就再无二话了。因为两人的家长均回复,家人已经允许。令两个班主任尴尬了好一阵子,后来在班会上说到不准早恋的话题时,事先向学生声明他们两个人除外。学生们哄堂大笑,笑过之后,师生默认了他们,因为他们好像也只是在一起聊聊天,一起走走路,吃吃饭,下晚自习后各自回家了。什么早恋?这不就是友谊吗。不同的是,夏林一的眼里始终有祁暮漓,而祁暮漓的眼里始终清澈。那就是比友谊多一点点爱恋与依赖,大家后来就这么认为了,还有同学说夏林一谈着假恋爱,夏林一从不辩白,能在一起,管什么真假,他也知道了那蓝色纸上,半颗红心是什么意思,祁暮漓说给半条颗心、半条命给他,所以说,“守得云开见月明”。
座位换了,文天赐从窗边坐到了教室中间,不方便再看向窗外,看教学楼后面的人,偶尔在下课的时候,会站在后窗,可每次去,祁翰舟都不在。后来祁翰舟参加完高考,离开了学校,他就再也没有到后窗那里站了,只是会用手把口袋里的扣子轻轻拨弄,仿佛那不是扣子,而是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他的胸膛。
六月已经过了一半,文世勋的考核已经通过,行程安排已出来,后期要准备出国的事情。
这周五,他进教室,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些礼物和贺卡,原来大家知道他十六岁的生日要到了,一个同学用不同的笔迹留言:文世勋,祝你生日快乐!6.18,一路发。看得他哭笑不得,又不是去做生意,心意他喜欢。礼盒里,有几个女生给他送了一些小物品:发髻、手链、梳子、水晶挂件、钥匙扣等女孩子喜欢的物品,让他带着,可以送给他妹妹,因为百里韶华有几次带着文蝶菲菲和文雨筱筱来接他放学,有几个女生很喜欢他可爱的双胞胎妹妹。
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给他唱生日快乐歌,说是他的生日在下周一,端午放假,提前送上祝福,直到打预备铃,大家才各自回到座位,文世勋收起礼物和卡片认真上课,即便出国的事情办好了,但这边的课还是要认真学的。
晚餐后,回教室上晚自习的途中,文弱水在教学楼后面收到了祁暮漓的一个空白日记本,有张紫色卡片夹在里面,这次不是给夏林一,是让他转送给他哥。
文天赐拿到日记本:“祁暮漓送个给我干嘛?”
“她说,给哥,如果有回答,就回信,没有,就不用回了。”
“回信?什么东西,我看看。”
文天赐翻开日记本,空白,有张卡片,卡片中间三行写着“Do vis? Magst du mich? Est-ce que tu m'aimes?”,右下角写着Z,左上角写着W。
凭感觉,文天赐能猜出两个字母是文天赐的W和祁翰舟的Z,我的姓,他的名,中间的句子是啥意思?学校不准带手机,回去的时候,查一查。
快期末考试,课时紧张,作业也多,完成了一天的学习,文天赐回到家里,急忙打开手机,查看,结果是拉丁语,德语和法语,意思是:你喜欢我吗?或者带一点点怀疑地问:你喜欢我吧?
是翰舟哥吗?
祁暮漓给的这个?万一是她写的,她不是和夏林一……
是不是给我哥的?弱水給错了?是大哥?可是Z不是祁暮漓的名字中的字母,是祁执安的执,还是祁翰舟的舟?
他们有一个人喜欢大哥?
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管是谁,男生,我的天,好乱。
还是他们发现了我?这怎么可能,我藏得很好的,被发现了,在开我的玩笑?还是试探我?
文天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跟踪的罪人,万人空巷,被人唾弃,恶心的眼神扑面而来,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他们,是祁翰舟,可以直接对他说,也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个微信,没必要搞得这么明显,是吧。周围的人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内容,单单是这种传纸条的行为,就会让别人怀疑,会不会是别人?
文天赐对这件事一向谨慎,对于自己不太确定的,会反复确认,万一是个误会,自己岂不是入了别的局。
他不想判断身边的朋友是非,但可以先从弟弟入手,问一问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靠窗的落地窗帘,文弱水在做题,其实也有些心不在焉,看哥哥走过来,没有抬头,没有停笔。
文天赐转了两圈,靠在他的桌子边角:“问你个事,你要认真回答。”
“什么事?我还要做卷子,很忙的,先停下来,听我说,认真听,很严肃的事。”
文弱水放下手中的笔,一脸诚恳地望向哥哥:“好了,问。”
“那纸条是谁给的。”
“祁暮漓,我不是说了吗?”
“是她的?把你知道的说说。”
结果文弱水只知道是祁暮漓转交的:“不是她写的,她也是受人之托,不说是谁送的,说你知道就回信,不知道就算了。哥,写的什么,我看看。”
“你看不懂,做作业,我一会儿就来。”
文弱水有点好奇,追问:“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是不是祁妍文写给你的?我看你们倒挺谈得来,就是她太侠义,像个男孩子,一点也不像她姐姐淑女。”
被弟弟一顿连问,文天赐确定了一件事,弟弟不知道内容,最后指向的人是祁暮漓,她和夏林一走得近,夏林一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文天赐出来卧室,到浴室给夏林一拨通了电话:“方便说话吗?你爸妈在不在旁边?”
“在自己房间,什么事?大晚上的打电话,不能发微信,我看得见。”
“没事儿,想和你说两句。”
“有话快说。”
“你和祁暮漓最近有说什么新鲜事吗?”
“你关心这个干嘛?”
“别误会,我不关心你们说什么,也不关心你们做什么,我是说有没有说到些关于我的事情?”
“你是说纸条的事儿?我还想问你呢,他不给我看,非要你弟弟给你,还让祁妍竹主监督,一路跟着,不准偷看,分明是不信任我,还带着你弟弟都不相信,一定是什么绝密事件。祁暮漓不准我问,你自己说的,说,写了什么?”
“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那她说回信什么的,我耳朵可好使,是不是给你哥的?”
“你弱智吧,给我哥,当着你的面?”
“也是啊,那是什么?有什么难事,兄弟替你上刀山,下火海,拔刀相助,在所不辞……”
“停,别说了,我知道了。”
“别,等一下……”
文天赐没等夏林一继续说下去,挂了电话,弄得夏林一在电话那头莫名其妙:“明明是你打电话问的,怎么又不让人说了,明天去学校,一定让你老实交代,搞得神神秘秘的。”
坐在浴室的马桶盖上,文天赐觉得只能问祁暮漓了,只有她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可以确定,纸条是给自己的,不是大哥,那就排除了祁暮漓,只能是他的两个哥哥,祁翰舟,会这样问?还是他大哥?是很危险的信号。
他们两个看上去,与自己真不是同路人,阳光帅气、才华横溢的少年,很招女孩子喜欢,怎么可能?如果两个当中选一个,最大的可能是祁翰舟,眼神就不对,是我偷他扣子的事被发现了?百密一疏!不能去问祁暮漓了,打草惊蛇。
经过反复的思量,文天赐决定静观其变,他们两个,谁再来找他,那个人就是谁,至少是有关联的人。
此事告一段落,后来没有谁来找文天赐,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情一样,文天赐就更加确定,这件事仅仅是想试探他,不管是祁大哥,还是翰舟哥,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再提及。
文天赐只想这样好好的、安安静静地生活和学习。
两周后,期末考试,放假,暑假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