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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润物细无声

梧桐树下风悄悄 青山依北 10514 2024-07-06 16:28

  又一个慌乱的早晨,祁铭把几个要上学的孩子一一等到车上,以往,祁执安坐后排,让妹妹坐前面,今天他非要坐前排,说是要在前面探路,找个人。

  祁暮漓有点生气地坐到后排,因昨天早上才被大哥批了一顿,不想和大哥说话。祁翰舟见妹妹过来,急忙向里挪挪,挤到了祁妍竹,祁妍文又向右边的门边靠了靠,都不想得罪祁暮漓。

  半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祁翰舟想起了昨晚跟着东颜掌门学剑时走神被训的话:“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么心不在焉?学剑要凝心智,聚精气神,才学得其法。”

  迟一点来的东戟掌门则委婉地笑道:“我们家孩子十七了呢,哪家姑娘,要不要我们去探探姑娘的心意?”

  后半夜去的哥哥在旁边打趣:“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没发现他和哪个女生走得亲近。如实交代,大哥给你把把关。”

  祁翰舟觉得当时耳根都红了,要不是月色掩盖,他们是不是会笑起来,那种怀着好意的坏笑,以前哥哥开玩笑时,他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打过去,这次没有,或许是当时脑子里闪过的人脸确实令他回味。

  快到学校门口,几人下了车,祁执安在车上时就看见了台阶下的夏林一,手指在迎春花瓣上揉捏,还不时地朝路口张望。祁执安下车后,疾步走过去,叫住夏林一:“你是找打呢?还是找打呢?”

  夏林一听着,这还怎么选?他从祁执安的神色中明显感到语气比以前柔和了,以前是先打再问,现在好歹征求了意见,没想好怎么回答,祁执安已经上手呼了过来,夏林一习惯性地抱头躲开,然后上前陪着小心:“祁大哥,我昨天就没想着真打,你也看到了,我只是用棍子轻轻地打下去,只不过当时看不清楚,可能误伤了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当个屁放了也行。想要什么赔礼,我立马给你办到,在泽城这地界,上天入地,能为你办的,一定效力。”

  听夏林一这么大的口气,祁执安想到昨天惹妹妹生气,现在还气鼓鼓的,正好让这小子跑个腿,买点什么哄妹妹开心:“你说的,不要反悔,你选个我妹妹喜欢的礼物,是那种可以哄我妹开心的礼物,别搞砸了。”

  夏林一的脑袋一激灵:哇哦,这是什么神仙操作?竟有这种好事,给祁暮漓送礼物,我没听错吧,别问,赶紧答应,以免节外生枝。于是夏林一连连点头,转身跑上台阶,都没顾得上和祁暮漓说上只言片语,就怕祁大哥改了口,换成其他事情。

  祁暮漓在远处看着哥哥和夏林一说了什么,那家伙一溜烟地跑了,“搞什么鬼?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吧。”月圆之夜刚过两天,白灵护卫梁丘雪就被师奶派来教祁暮漓玄武之术,感觉有些累,早晨走得稍微慢了些,错过了一场好戏,看夏林一跑开的样子,祁暮漓再看看哥哥,想着可能又是被哥哥教训了,“看你还敢来找我。”祁暮漓加快了步子朝学校走去。

  早晨的太阳看着就很舒服,明媚的光亮散向每个角落,从梧桐树枝桠间透过的光忽隐忽现,落在文世勋的头上、身上、脚边,春色正浓,浓得让柔情也如沐春风。

  祁暮漓的“柔情”从眼里蔓延到唇边,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就算他不拿正眼瞧一眼,又怎样?我可以看他呀,我喜欢的人为什么要问他同不同意?不喜欢也是可以的,这世上两情相悦的概率太小,不能干等着,一厢情愿代表着50%的爱情,很好,继续。”

  顺着祁暮漓发呆的小眼神望去,祁翰舟又见到了文天赐,以前看他,还是个小屁孩,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只是祁翰舟一直把他当成文世勋的弟弟,没多看,今日细看,这个弟弟却还有些与众不同,比自己矮一点点,肤色白润,精致的脸庞,比起自己哥哥眉宇间的严肃和凝重,文天赐的眉宇间多了一份温柔。

  “温柔?我竟然会觉得他温柔,一定是早上没睡醒。”祁翰舟眨着眼睛,故作姿态,把头偏向学校那边。石阶边的祁执安看后面慢吞吞的几个人,大声喊了一嗓子:“你们墨迹啥?快点,别迟到了。”祁妍竹拿着三个书包,赶上祁妍文,让她拿两个,再走到祁暮漓的身边,拉上她的手,往台阶旁的水泥道上跑。等她们进教室,小组长已经在检查背书的情况,几个人慌忙把书拿出来读背。

  高一五班,夏林一靠近同桌文天赐,低头说:“昨天躲得挺快呀。”文天赐没有理他,夏林一继续说:“什么眼力见?那是我大舅哥。我说打也是假的打,这点默契都没了?还好兄弟呢?知道错了?”

  “这明显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好意思说出来?”

  文天赐心里想着,嘴已把不满秃噜出来了:“知道啦,好兄弟,好兄弟嘛,就是用来出卖的,我懂!为了爱情,加把劲,别追着追着成我大嫂了,虽然我哥没说喜欢祁暮漓,可耐不住她老往我哥那里凑,时间长了,等我叫嫂子的时候,别说我没帮你。兄弟是用来出卖的,你觉得你可以卖几次啊?好兄弟!”

  夏林一感觉到了文天赐心里满满的酸不溜丢:“对不起,好吧,下次不敢啦,还是好兄弟吧。”

  “你这分明就是说下次还敢。别说了,我的书还没背完。”文天赐用书挡在了夏林一眼前。夏林一把头歪到书的旁边:“文天赐,好兄弟。帮个忙,下次真的不骗你,有话直说,不拿你当挡箭牌。”

  总算是说了实话,“挡箭牌”就那么好当的?文天赐依然不理他。

  “我给你跑腿,一天,时间你定。”夏林一将文天赐的书拨到一边,“两天也行。”

  “两天,倒不用,一天,我有事时喊你,你要随叫随到,”文天赐爽快地给了夏林一台阶下,两人碰了碰肩膀表示和解。文弱水见他们两个人和好了,才过来拿他们的作业交给学习委员。

  高二教学楼,二楼西边最后一个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文世勋看着窗外:好久没看天空、云彩,最近心里没那么压抑,天空才会这么安逸,窗外的世界才会这么静谧。昨晚梦里除了人影,还多了一个声音,一个女子的低声细语:“你很好,活着真好,就算回到过去,你也不能活在过去,终究还是过去了,放过自己,也放过过去的你。”文世勋睡在了他的梦里,周身的草丛如柔丝般让他依偎之间。等他醒来,心头莫名的舒缓,有股暖意流淌,就像梦里感受到的那种温暖。

  梦里温暖人心的,不过是姜影在冰冷的衣襟,有了文世勋的依靠才有了温度,她对这种温度趋之若鹜,好久没有感受到人体的温度,陌生却又亲切,以至于时时期盼夜的到来。

  这几日,文世勋的师傅百里弘瑞因为一个村庄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要去处理,夜里没来教文世勋学习飞翔,文世勋自个儿练习,文天赐和文弱水在一旁策应,有几次没接到,文世勋从半空跌落树枝间,狼狈地扒拉着下来,两个弟弟再把树枝还原。

  按理说,文世勋已经十六岁,早该长出羽翼,两个弟弟小一岁,稚嫩的羽翼已经成型,只待长得再结实和健壮些。百里弘瑞叮嘱文世勋要专心勤修,不可错过时机,文世勋倒不着急,他不向往天空,也没奢求生活的美好,能不能长出羽翼,用处不大。

  自从文世勋的母亲在他六岁时离开后,他就沉默寡言,特没安全感,常常一个人待着。

  现在是休息时间,文世勋躺在倾斜的椅背上,椅背紧挨着后面的书柜。侧着身看着绘画类的书,教室里的吵闹和紧张都与他无关。这是妹妹以前喜欢做的事情,现在由他来继续,有些遗憾,无法弥补,有些错误,连改错的机会都不给。文世勋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了好久好久,直到现在,还不能释怀,总想回到过去,改变当时愚蠢的想法。

  与文世勋不同,夏林一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也没那么多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祁暮漓选礼物。下课后,夏林一挪到文弱水的身后:“你觉得女生会喜欢什么礼物?你心细,想想看。”文天赐也凑过来一起听。文弱水怯怯地说:“这个,看是哪个人。我又没送什么礼物给女生,大多数是女生送我礼物,有时候也会帮别人代传一下东西,女孩子喜欢些精致的小物件什么的,你觉得祁暮漓会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我知道,还问你?送她的东西,就没她喜欢的,不是给祁妍竹,就是退回来。”夏林一有点苦恼,“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她多看一眼。喜不喜欢的,再说了。”

  “我觉得吧,主要看送礼物的人,喜欢的人送根草,人家都会喜欢。”文弱水小声补充道。

  夏林一听了个寂寞,把头转过去,看着文天赐:“你也别闲着,帮着想想。”文天赐撇了个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你可以从他那里问问,她二哥,祁翰舟,就那个不拿正眼瞧我们的哥哥,觉得我们是小弟弟,每次在一起玩的时候,一副大哥哥的做派,好像我们会欺负祁暮漓一样,把他妹看得紧紧的。不过,心肠不坏,昨晚,要不是他救驾,说不定你会被他哥再揍一顿。”

  这个二哥,夏林一知道,性格好,待人热情,可是不容易亲近,就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很是令夏林一不爽,但是,碍于是祁暮漓的哥哥,夏林一还得想着法子讨好一番才是:“我不能出门,要是他一开口拒绝,那怎么好继续,所以呢?要个人在中间牵牵线,文天赐,你觉得呢?”

  “哟,说了半天,绕到我这儿了。不去,你交情好,都不去,我一个非亲非故的,他更不会搭理。”

  “真的吗?前阵子,是谁说他值得欣赏,敏而好学,意气风发,是你的楷模,怎么,要去楷模那里给我帮忙问个话,委屈你了?”

  “谈不上委屈,就是,我担心他那么忙,要高考了,没空理咱们。”

  “有没有空,问问不就知道了,一分钟就能问完。”

  “你怎么不去问祁妍竹?多省事。”

  “她始终还是向着祁暮漓的,祁暮漓不愿意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你以为我没想过。怎么着,让你跑个腿,这么费劲,去不去,给个痛快话,要不这样,我让你弟去,他很乖,就是胆子小了点,怕去了之后,话还没说利索,就回来了。”

  “真是的,不就是问个话吗?我去。你等着。”

  夏林一软磨硬磨地唆使文天赐去问话,他在教室的后窗那里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高三教学楼在高一教学楼的后面,由于面临高考,教学楼的走廊里没几个人,虽是午休时间,但肉眼可见的紧张气氛在每个教室里蔓延。

  高三四班,祁翰舟今儿个做题有点走神,想到早晨看到文天赐,没看几眼,不免有点失落,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会觉得他温柔,还是个男孩子。祁翰舟对于自己和哥哥在一起的事情,只认为是身体的需要,文天赐小时候的样子,他是见过的,没想到,男孩子长得快,越发得清秀,看见文天赐现在的样子,祁翰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才发现,自己对他还有别的想法,这很危险。

  教室里的同学们在一堆堆书下做着习题,祁翰舟眼珠子左右扫视着作业本,不经意间,发现窗外的人竟然是文天赐,还以为看错了,为刚才的想入非非吓得赶紧转了个头:“我怕他干嘛,看一下,挺正常的。不对,他怎么来了?找谁?”祁翰舟忍不住把头再次看过去。文天赐见祁翰舟在看他,连忙打手势,用手指指着门,再指指走廊,让祁翰舟出来。

  板凳被轻轻挪到旁边,祁翰舟放开右边哥哥的手,悄悄地从后门出去。

  “你有事儿?”祁翰舟小声地问。

  文天赐见他冷冷的样子,想着有求于人,笑脸相迎:“对,对,对。一点儿小忙,就问个小问题,你一定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是可以帮忙问到的。”文天赐快速地说。

  “说来听听。”祁翰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文天赐的脸上,早上错过了,没有仔细看,现在,送上门来,管他什么事,先仔细看清楚,确认一下,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出错了。

  文天赐以为祁翰舟只是出于礼貌,注视着他,他把语速放慢了些:“关于你妹妹,祁暮漓,夏林一想问问她喜欢什么礼物?夏林一想买个礼物送给他。”

  原本妹妹不喜欢的人,祁翰舟也不会在意,只是眼前这个人说了,又不好回绝:既然是哄妹妹开心,也不是坏事,昨天哥哥说了她,还生着气,说不定收到礼物就开心了。祁翰舟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还是说了:“我妹妹喜欢吃些零食,开心果啊,巧克力啊之类的,水果嘛,不怎么挑,葡萄,最喜欢,不是很甜的那种,紫色的,深红色的,浅绿色的葡萄。还喜欢好看的发饰,头发上的。爱养金鱼,成活率低,边养边换。最近迷上了手链,你可以试试这个。”

  原本说个“手链”就算是给了答案,祁翰舟却说了妹妹好些个爱好,文天赐甚是满意:“谢谢翰舟哥,手链,对吧,手链。再见,你忙,我走了,拜拜。”文天赐得意地猫着腰退到楼梯口,下楼,回教室。夏林一等着他的消息。

  祁翰舟进教室时,教室里依然很安静,老师在批改试卷,学生有要出去的,可以自行从后面出去,对于进来的人并未在意。

  祁执安见祁翰舟进了教室,坐在旁边:“你刚才干嘛呢,我看见了,是昨天跟夏林一在一起的文天赐,过了个年,个长高了,还是那么调皮,找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他来说夏林一要送礼物给妹,想要打听妹妹喜欢什么,反正妹妹心情不好,有人哄她开心,挺好的。我就说了。”

  祁执安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再问,只是觉得弟弟捏自己的手重了些,想抽出来,没抽动,被弟弟拿到桌子上,放在嘴下,咬住了,祁执安忍着疼,继续写作业,直到弟弟放开牙,亲着手背,才感觉好了些,放松下来。

  看着桌上的作业,祁翰舟没心思做,乱了头绪,脸有点热,不自主地用左手撑住了脸,假装在看书。

  同样看不进书本内容的还有前面楼的妹妹祁暮漓,数学单元测试卷上的分数和右上角上的名次,看得她都嫌弃自己了,不想搭理别人,抱着书漫无目的的看着,同桌祁妍竹又考了第一名,祁妍文虽然比她姐姐差一点,可也是第八名,而自己却排在了三十二名,总共才五十四个人,中等都不算,与五班的那三个人相比,也差很多,夏林一贪玩,但是脑瓜聪明呀,记性好,悟性也好,半玩半学的,名次总在班级前十名。文天赐和文弱水也没有出过前二十名,有时还会在十名以内。自己怎么就那么弱呢?回家等着挨批吧。祁暮漓又想起大哥说的话,更是气得不行。

  生气归生气,学习是不可能的。祁暮漓只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让她主动学习,难度有点大。祁暮漓的生气在她合上试卷的时候就消了点,再一转念间就没了,因为一转念间,他想到了文世勋,那个早上踏着晨光来的帅气哥哥,虽说今天来迟了,没空说话,没关系,看见就可以了,明天一定要早一点,在他来的路上等着。

  若是夏林一知道了祁暮漓的想法,又该失落了,但怎么样都不会影响他想靠近祁暮漓的心,以前没怎么放在心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和祁暮漓说话,甚至祁暮漓拿眼睛瞪他,他的心里都是甜蜜的。

  文天赐偷偷从教室后门进来,刚坐下,夏林一把头偏过去:“怎样?”文天赐见老师要上课了,用纸条写下“手链”两个字递给夏林一,迅速翻开课本,上次考砸了,别被老师盯上,盯上就麻烦了,会不停地紧着他一个人提问。

  最后一节课,下课时,夏林一把书往抽屉里一放就离开了教室,饭都顾不上吃,向校外的饰品店走去。饰品店里人不多,老板用眼瞅瞅他,随他自己挑选。

  夏林一去年开学的时候,来过这个饰品店,他在店外见到了祁暮漓,她和祁妍竹、祁妍文一起在选扇子,夏林一与文天赐课堂上打赌输了,给他的两个小妹妹选玩具,走得快了些,把祁暮漓手里的扇子弄掉了,落在地上,还不小心踩了一脚,惹得祁妍文用脚狠狠踢了他一脚,放在以前,肯定是还回去的,大哥打不赢,小丫头还不在话下,那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夏林一没有还手,将祁暮漓的扇子捡起,自己收着了,又给祁暮漓买了把扇子,那天,祁暮漓的笑,夏林一记了好久好久,以前没发现她的笑如此迷人,再后来,就开始了有的没的找事,找话,找嫌弃,找不自在。

  店里各种饰品看得夏林一眼睛都花了,他选了几个自认为比较好看的手链,用盒子装下,放在黑色的袋子里,拿进学校,跑到高一三班的教室外面,祁妍竹已经吃过晚饭回到教室,她比较好说话,夏林一站在窗外,祁妍竹从一叠书旁看见了他,打开窗子:“她没来,和我妹在食堂吃饭。”

  夏林一将黑色的袋子放在靠窗坐着的祁妍竹桌子上:“给你们的,你带给祁暮漓。”祁妍竹打开盒子,不同颜色和款式的手链按顺序放着:“你怎么知道她最近喜欢手链?等她来了,我给她。”夏林一高兴地离开窗台,还是祁妍竹好说话,夏林一为了接近祁暮漓,经常拜托祁妍竹传话,有的时候还帮忙捎带一些物品,祁妍文跟个刺猬似的,还是离远点好。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祁暮漓才和祁妍文从操场上回教室,没见着文世勋,祁暮漓悻悻然跟在祁妍文的后面,进了教室。祁妍竹将手链放在祁暮漓的桌子里,她心情不好,但是看到手链还是有点喜欢:“哪来的手链?挺好看的。”

  “还能是谁,夏林一,见你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去买的。”

  祁妍竹帮着夏林一说着好话,祁暮漓对于礼物是夏林一送的,有点生气,不过翻看了几下后,还是选了两个戴在手腕上,左左右右地看着:“看在手链还算漂亮的份上,暂且收下,没空搭理他。”

  祁妍竹觉得祁暮漓这次不像以前那样直接退回,态度似乎也好了些,可还是远不及她对文世勋的用心。但凡文世勋对她有一点点喜欢的暗示,这个傻姑娘也不会这样无端的猜测、暗恋,那是暗恋吗?只差拿个喇叭,在他们这几个人中喊了,不过,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只想和文世勋交个普通朋友,反正这姑娘是为文世勋着了迷,比她研究玄门术还起劲。是不是她把文世勋也当成了未知的迷一样,想解开他的秘密?

  文世勋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大人,他不理睬祁暮漓,祁暮漓就只能偷偷的看着。祁妍竹叹息着:半年了,还在原地踏步踏。她这么想着,可不敢对祁暮漓明说,她愿意,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作为一个陪读,祁妍竹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一天的学习结束,回家的车上,大家都很累了,没有说话。到家后,祁暮漓从前座下来,戴着手链,雀跃地走在前面。

  祁铭停车后,帮他们几个把东西拿进屋,交给祁素灵,开车去等两个高三的下课。

  祁素灵留下自己两个女儿的东西,将剩下的三个书包送到它们各自主人的房间门外的隔板上。孩子大了,房间不能随意进去,只是在周末大扫除的时,他们不在房间内,才可以进去整理一遍。

  哥哥们的房间通常比较整洁,祁暮漓的房间有点凌乱不堪,一团糟,祁素灵在她打开房门离开时,可以进去整理房间,将东西各归各位。就刚才,看着祁暮漓边走边脱外套,如果丢在房间内的某个角落了,只能是明天再去找。

  听着妹妹房间的歌声,祁执安知道早上那小子的事情办好了,妹妹高兴,其他的都不是事。今晚不用跟两位掌门学剑,祁执安和弟弟到四楼露台将以前学的练了一遍,出了汗,才回房做作业。

  听到楼后草地上妹妹的剑声,力道不够,被梁丘雪训斥着,祁翰舟拨开窗帘向外瞅着:“妹妹也真是的,那么简单的招式,你看她练成什么样子了,梁丘姐的耐心要被她磨得起火了,下次我们练剑的时候,把妹妹叫上,提前教教她。”

  祁执安写着作业,没有看弟弟,他不这么认为:“那可不行,她和我们虽然学得差不多,但有些地方会有不同,别多此一举,给梁丘姐添麻烦,她会想办法教的。妹妹就是懒惰了些,等大点就好了。”

  梁丘雪就没有教过这么厌学的弟子,要不是师奶反复叮嘱:要有耐心,这个孩子多教几遍就会了。真想罚她。奈何小丫头嘴甜,每次都把梁丘雪哄得难分西东:“梁丘护卫,雪姐姐,你看,我今天练得甚是辛苦,一个时辰可以改成半个时辰吗?明天还要早起呢。”祁暮漓一边做着梁丘雪教她的玄武动作,一边讨好着。

  “你看你,总是这么没有耐心,什么时候能有个长进,三个师奶还等着教你玄门术,你的符语和玄门密语学得挺好的,但是,你不把我教的剑术学好,进到玄门里面,遇到危险,怎么办啊?”

  看祁暮漓练得实在有点辛苦,梁丘雪只好作罢,“好吧,今天歇歇,没事时,自己练习,我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听到没?”

  “好的,雪姐姐,梁丘大人慢走,我会好好练习的。”祁暮漓嘻嘻哈哈地送走了梁丘雪,想着可以睡几天安稳觉,心里偷着乐。

  祁执安做完所有作业,就把作业整齐地放在书柜的格子里,他拿过弟弟做完的作业开始检查,将有问题的放到一起:“你好像走神了,有几个小错误,我在旁边作了记号,你改改,明天组里的作业检查,我就不看你的了,直接交给老师。我先去洗澡,你改好后放回去。我明天早上收拾。”祁翰舟不情愿地从窗户边回到书桌边做作业:“你没必要那么认真,我明早交给老师前肯定会看一遍,不劳你费心。”

  “怎么了?”听出弟弟的语气里有点别的意思,“我今天可是很迁就你了,手上的牙印,袖子快遮不住了,下次能不能咬在胳膊上,手腕上也可以,味道差不多,手背,还是给我留点地,总不能老是藏着,或者用创可贴贴着。”

  错误不多,祁翰舟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进到衣帽间找浴衣,洗漱。祁执安洗澡洗到一半时,弟弟小心地推进门来:“你,那个。”祁翰舟没了刚才的气势,打开自己的浴头冲着温水,祁执安摸了摸手上的泡泡:“怎么了?”水从祁翰舟的头发上一道道流下来,他用眼角看向哥哥:“可以吗?”祁执安以为他在说作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洗完了出去检查作业。”祁翰舟向哥哥那边移了一步:“我不是说那个作业,我说这个作业,可以吗?”祁翰舟的眼神向下看着哥哥。

  祁翰舟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觉得没必要说,感觉有点不对了,也不知哪里不对,反正脑子里时不时的会出现文天赐的样子。他求饶的样子,求他帮助的样子,高兴时不可置信的样子,甚至于离开时的背影,都在脑子里回旋。他拿不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想多了,过阵子,这股劲就会褪去,就像自己的那个什么一样,起来了,只要不碰,自然会安静下来,或许就是这样,祁翰舟给自己解释着:就是这样,别碰他,不用理他,自己想多了。他拉过被子,闭眼入睡,没有理睬旁边的哥哥,也没有抱着哥哥,祁执安正好一个人敞开了睡,无拘无束。

  晚上没有练剑的安排,夏林一悄悄回到小区,没有进爸妈的房子,在自己的房子里,独自坐在卧室的窗台上,向下看小区旁来往的车辆,盘算着清明假的时候去哪里才能与祁暮漓有交集,因为祁暮漓收了礼物,他还是有点高兴的,祁妍竹向他说了祁暮漓收到手链时的样子,有点讨厌,却还是有点喜欢,把手链戴在了左手腕上。

  这就可以了,算是不小的进步。

  比起以前送来的东西,不是被丢掉,就是被退回来,现在这样要好很多,至少没有扔掉,也可以说,有了一个可以下次见面聊天的话题。夏林一从窗台上下来,来到书房,拿起剑,出门,乘坐电梯,到楼顶天台练剑,边练边想着下次见面聊天的话题要怎么开始,怎么说,怎么做,祁暮漓才会在身边多待一会儿。夏林一将前几天从大舅那里学的一道剑法,从头到尾练习了一遍,感觉乏力,才回去休息。

  政府大院,职工楼,阁楼上,文世勋努力地屏气凝神,默练心法,想让背上的羽翼能够破皮而出,溢出的灵血丝,有股子腥味,引来附件的妖怪蠢蠢欲动,百里弘瑞在一旁为他清除妖物,不得靠近文世勋,叨扰他。

  文世勋额头渗出汗珠,心里着急,怎么就不能破皮出翼呢?文天赐和文弱水比他小一岁,他们的羽翼都已经长满,到他这里就差一口气,怎么都长不出来。

  汗水从文世勋的额头、鼻梁、下颚滴落。他是有多想镇定,就有多失控,心中的悔恨和自控,交错往复,现实和回忆交替出现,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长出属于他自己的羽翼,百里弘瑞拿过汗巾,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今天就暂且练到这里,你……算了,下次再说。”

  文世勋知道师父想说的话,他没有言语,等师傅消失在窗外,他的头脑里还残留着母亲和妹妹跌落悬崖时的影像,后悔着:如果那天没有非要母亲陪着去山顶看月亮,妹妹也不会吵着跟着去,山路崎岖,家里的老司机对路况不熟,急转弯没刹住车,只有他被母亲踹出车子活了下来。

  西海湖畔北边,石墟山崖下,空旷的山洞里,妖市这两天渐渐冷清下来。元昌盛与元昌渝又溜到文来福家窥探,发现文世勋还没有练出羽翼,不免失望,差不多一年了,还没有长出来,还能不能好点长?

  他们两个小妖打算等他长出羽翼,灵识成型,可以吸食,多么稚嫩和鲜美,灵力纯洁,听其他妖怪说,仙家后人的灵识是修炼人型最佳的补给,但这些后人总会有仙家在保护,下手困难,困难意味着可以办到,而且风险大,意味着收获也大,所以元昌盛和元昌渝两兄弟就盯上了文天赐,当然盯上他不单单是这个原因,还与他的父亲有关,他只是顺带着的事情。

  元昌盛带着弟弟离开:“看来又得等下个月,一点也不像他妈妈干练,当年若不是他妈妈使坏,早就收了文来福,散了他的魂魄,多活了这么多年,白瞎了我的这只右眼。”

  元昌渝在后面跟着走,出来太久,力气耗去不少,他猫在草丛里,抓墙角旮旯里的邪物吃,这些个小动物和植物死后变成的邪物,本身活着时意识就弱,死了更是呆滞,守在一个地方等着再投胎为附近的小动物和植物,好抓,元昌渝顺着墙根搂了一把放进嘴里,觉得有气力了,才和元昌盛说话:“文来福的手上有百里兰汐留给他的那个宝贝,灵力还在,符语我们又破不了,动不了他,至于他儿子,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别说我们两个,就是再加十个你我,说不定也不是他师傅的对手,近不了身,说什么都是白搭。瞅着他落单时我们再伺机行事,别冲动,我看那个文世勋,身上的怨气不必我们少,小心点好,要不怎么总是长不出灵翼,他心里没数吗?我们先回去,总有机会的。”

  无功而返,元昌盛和元昌渝消失在了黑夜里,市里离石墟山有点远,等他们走回去,天就该亮了,他们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他们走远后,街道附近,刚才离他们远远的灰灵才又缓缓出来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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