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郑阿春
“怎么是你呀”薛俞邈轻轻摸了摸这个印记,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色。“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小家伙被薛俞邈的抚弄逗笑了,露出了两颗刚萌出来的牙。
薛俞邈不禁也笑了,把小家伙脱光了,才发现这家伙屁股上裹了一层防雨布,打开防雨布,尿布早就湿漉漉的贴在了屁股上。
扔掉脏了的尿布,薛俞邈把小家伙放进水里,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拿起浴缸边放着的外包装五颜六色的沐浴乳。
仔细看了看沐浴乳的一大串配料表,不是很确定小宝宝能不能用。
最后只好用手掬水淋了淋,就捞起来用浴巾擦干。
擦干才想起来小家伙没有干净衣服换,尿布更是被扔了。
薛俞邈只好拿了块毛巾充作尿布,又新拿了块干浴巾裹着他,把他放在床上。
一边打电话到前台,让占大河去买婴儿衣服和尿不湿。
电话那边很是嘈杂,前台的小妹妹颤颤巍巍的说占大河在忙,但立刻电话就被夺了去,占大河在那喘着气解释说,有人听到了风声来闹事。
薛俞邈不关心这些,在她看来,黄伟有能力胜任自然是好,也省的她再去调教别人。
但要是黄伟不行,那她顶多费点劲再找个行的上。
反正,不管谁来接手这个会所,都注定了要给她当牛做马。
薛俞邈在电话里只管说了自己的要求,叫占大河立刻去办。
又问他有没有抓到可疑的人。
占大河说现在整个洗浴中心都挺乱的,连客人们都只能抱团待在一起,没人在外面乱走。
一旦乱走就很容易撞上打架的被卷进去,看样子暂时没办法调查了。
挂上电话,薛俞邈一转头,床上已没了人。她心里一惊,连忙走过去,看到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踢了裹在身上的毛巾浴巾,掉在了地上,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挪腾到了床的另一边。
还好地毯又厚又软,看着也簇新。
看到光着屁股在地上,不能说是手脚并用在爬,而是用手撑着,能一蹿蹿很远的小家伙,简直能把薛俞邈给笑死。
房间里温度高,逗了一会小家伙的薛俞邈不由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上涌,仰面躺在了蓬松的大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俞邈忽然从梦中醒来,一看时间,午夜2点。
起来看了看,发现小家伙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这小娃娃可真乖呀,不哭也不闹,就是地上多了几滩不明水渍。
给小家伙肚子上盖了块毛巾,薛俞邈绕过了水渍,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客厅里有个女孩在专心致志地擦着架子上的摆件,薛俞邈轻咳一声,那女孩立马转过身来。
这是个五官平平的小姑娘,拿着抹布,一脸局促地看着薛俞邈:“您,您好。”
“谁让你进来的?”
“是,是占哥,他让我进来送这些,”女孩放下抹布,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几步走到茶几前,拿起一个网兜,掏出一罐麦乳精,还有一个布包裹。
布包裹打开是婴儿衣服、肚兜,还有尿布。
“占哥说,没买到您说的尿不湿,就问人要了几块尿布。”女孩把几块明显是旧布做的尿布放到了边上。又拿出了一块崭新的:“这是我拿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缝的,我怕您急用,就先缝了一块。这些我都洗干净了,烤干了拿来的。旧的这几块,我还拿开水煮过了。”
“哦,”薛俞邈点点头,没什么想法地说,“你放那吧,出去跟占大河说以后不要随便让人进来,有事打电话。”
女孩一看薛俞邈已经转过身不想搭理她了,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忽然就跪下来哭诉:“姐,能不能求你帮帮我,我,我真的不想去卖。”
薛俞邈皱眉,“什么?”
“让我跟在您身边吧姐!我什么都会干,我给您当丫头,当牛做马,洗衣做饭我都会,我还会按摩,按背按脚都会,好些客人都喜欢叫我去给按按,说我力气大,按的舒服;我会带孩子,我家弟弟妹妹都是我带大的,我,我还会做衣服,干农活也行。不管叫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要去卖。”小姑娘仍旧跪在地上,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泪珠还没掉下来就被擦掉了。
薛俞邈看着这女孩倔强擦泪的样子,心底只有不以为然,可怜悲惨的人多了,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活的自在惬意?坐下随口道:“那就说说你的来历吧。”
“我叫郑阿春,我今年十六岁了。”郑阿春说,“我家穷,我妈前两年生我小弟的时候留下了病根,没养好死了,我爸身体不好,还爱赌钱,前几年把我弟弟妹妹都卖了,我最大,能干活,我爸就没卖我,但家里也没米了,我听人说,我爸要把我也卖了,卖给傻子做媳妇拿彩礼钱,我就逃了出来。”
“我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人,说是在城里上班包吃住,工资高,工作还轻松,我就求他们带我来。他们就带我来了这儿。”郑阿春悔恨地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专门骗人来卖的。”
“我知道了不愿意,挨了几顿打,逃走被抓回来打的更厉害。……后来,我就乖了,也不逃了。不过,包妈妈嫌我长得难看,也没叫我去接客,一开始就让我干点杂活,后来看我力气大,就让我去学按摩,说这样伺候客人舒服了也是可以的。”
“要是就一直这样给人按摩,也挺好的,点我的客人多了,包妈妈还给我涨了工钱,跟我一起住的秀姐姐还教我认字,教我做衣服。”
说起这个秀姐姐,郑阿春忍不住流出了更多的眼泪,平复了一会,才继续说。
“秀姐姐,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孩。但她染上了那种病,病的很厉害,最后就……死了。她临死前跟我说,我现在长大了,在这种地方,要躲是躲不开的,让我一定要逃出去。可是我,我不敢,我实在是被打怕了。”
“今天晚上整个金浴堂都乱了,姑娘们都聚在一起被看管了起来。占哥叫我帮忙送东西,我才来的。”
“怎么会想到来求我帮你?”薛俞邈问。
“我,我就是碰碰运气,这个总统套房,还没人来住过,以前雷爷自己都没舍得住。”郑阿春的声音有了一点迟疑,看了看薛俞邈,顿了一会还是说道:“我,我真的不想卖身。”
“你想让我帮你逃出去?”薛俞邈说,“这个倒容易。”
郑阿春想了想,又有些胆怯,她小小年纪就来了这里,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又应该怎么活下去。
喏喏着说:“我跟着您,可以吗?只要不要卖……我,我怕得病,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