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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小智

  谢独从一所破旧公寓走出来,面带凝重,站在路边沉吟了一会。抬步走向另一边。

  到了一栋房子前,熟门熟路的打开院门,走到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门。

  门内毫无反应。

  谢独便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谢独小心地避开脚下的酒瓶子和各种垃圾,用目光在屋内搜寻着。

  果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谢独拧着眉,走过去把人半抱起来。

  拂开这人脸上如云的黑发,露出一张眉目精致却又不失岁月痕迹的脸庞。

  这人赫然就是沉寂无声已久的包妈妈。

  “包妈妈,”谢独叫了一声,“包玉!”

  包妈妈毫无反应,显然已经醉的人事不知。

  谢独把人抱起来放到椅凳上,给她擦了手脸,脱去厚重的外套,塞进了被窝里。

  又默默地把外间地上都收拾干净。

  提了水桶,把水缸里的水都换上了新的,烧了水,又熬了些米粥。

  放温凉了开水,谢独扶抱起包妈妈,想给她喂一点水润润喉。

  包妈妈忽然半醉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看谢独。

  “你来了。”

  谢独不理她,只喂水。

  包妈妈不耐烦地推开谢独的手。

  “你来干什么?你别管我了。”

  谢独便放下水杯,顿了顿,说道:“包玉,你还要这样多久?你不想替雷爷报仇了?”

  “报仇?呵呵呵呵呵……”包妈妈吃吃笑着,“我现在能干吗?雷爷没了,金浴堂也没了……我的家散了……我已经没有用了……哈哈哈哈……”

  谢独眉拧的更紧了。

  没等包妈妈笑完,他开口道:“今天童诚找我了。”

  包妈妈的笑声顿时一停,忽然抓住谢独的袖子,紧紧盯着他。

  “他找你干什么?叫你去报仇吗?他怎么不找我?”

  “对……在他眼里我不中用了吧……在你眼里也是!对不对!”

  “你说话,你说话啊!”包妈妈突然癫狂起来,拼命摇着谢独。

  “你多久没有出门了?”谢独任由她摇着自己,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那姓薛的小丫头,弄的那个极乐,赚的钱,比几个金浴堂加起来都多。”

  “黄伟和杜正死心塌地的给她干活。”

  “半个城的富人都捧着钱要买她的货。”

  “那些钱,原本是属于我们的!”

  “我拼命弄来的高纯货,没人要。还有人问我要极乐的货源……呵!”

  “你就这样躲在家里,眼睁睁看着她从我们的口袋里拿着钱,就中用了吗?”

  谢独紧紧盯着包妈妈,包妈妈的手渐渐放开了他的袖子。

  谢独见包妈妈听进去了,便又接着道:

  “童诚叫我去,问我黄伟背后那个人。”

  “他曾经以为雷爷的事是黄伟干的,那时候,他觉得黄伟这人不足为惧,只等着时机成熟,有他帮忙,你我再里应外合,就可以把金浴堂抢回来,并且替雷爷报仇。”

  “但他没想到,黄伟的背后的人还有一个人。”

  “别说是童诚,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丫头居然不是黄伟找来的幌子,而是一条真的过江猛龙。”

  “那丫头如今不仅把金浴堂和赌场都废了,还靠着一个秘方,赚的个盆满钵满。”

  “如今她吊着全城有钱人的胃口,吸引了越来越多势力的目光,再这样下去,报仇这件事必然难上加难。”

  谢独顿了顿。

  “所以,童诚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什么,就趁早。”谢独目光幽深地看着包妈妈,“他会帮我们的。”

  “我们?我们当然是要报仇……”包妈妈喃喃道,忽的眼神一利,“那他想要什么?!”

  谢独嗤笑出声:“他?他自然是想要秘方。

  不过,这跟我们想要报仇并不冲突,趁着这次机会,我要那丫头死。”

  “那丫头不好对付,你弄不过她的!”包妈妈闻言一喜,继而忧急道。

  “你在关心我?”谢独眼神转柔。

  “我在关心我自己,”包妈妈避开谢独的目光,苦笑道,“你要是倒了,我还能去哪里?”

  “不会的。这几天我想个办法,先去那丫头那儿探探底。过几天,童诚那边会给那丫头找点麻烦。我借机把她身边那个小孩绑了。”

  “那丫头不是心软吗,那小孩要是撬不动她的嘴,加上她身边那个小丫鬟也行。”

  “上次一个无关紧要的阿月,就让她变了脸,这次动她养着的那小孩,再加上那个郑阿春,我不仅要她把秘方吐出来,我还要让她自废一条腿一条胳膊!”

  “若是她以为这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我就能放过她们,那她也太可笑了!我自然是要她死!替雷爷报仇!”

  “等报了仇,我们……”

  谢独眼带希冀地看着包妈妈。

  包妈妈咬着唇,看着别处,明显并不愿意。

  “为什么?我哥已经不在了……”谢独难掩失望地说。

  “别叫他哥!叫雷爷!”包妈妈瞪着眼睛低吼,“你知道的!你不配!”

  谢独一下子从床边像触了电似的站起来,退开几步。

  没错,雷爷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在地下拳场看到个打拳好的,就捡回来做自己的亲信。

  谢独是雷爷早年走散的幼弟。

  这个秘密,就只有雷爷、谢独和包妈妈三人知道。

  半晌,谢独干涩地说:“既然报仇有希望,那你少喝点酒,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对自己好一点……就看在,小智的面上。”

  谢独还想再劝劝,最近包妈妈只顾颓废喝酒,已经许久没有去看孩子了。

  小智是包妈妈当年给雷爷生的孩子,雷爷风流一辈子,只得这么一个儿子,生怕仇家来找,就悄悄的养在谢独这儿,谁也不知道。

  “小智最近……”

  “别跟我提小智!”包妈妈忽然咬着牙打断,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腿上的棉被。

  谢独一愣,苦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小智在我这里,但我毕竟是小智的叔叔……”

  “你知道,你最对不起雷爷哪一点吗?”包妈妈低着头,生硬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呵,叔叔……”她发出了讥讽的、呢喃般的轻笑。

  “不是因为你碰了我。”

  “是因为,他把你的儿子,当做他自己的儿子,养了十六年!”

  “什么?!”谢独震惊地上前一步,“小智他……他是……我的?”

  包妈妈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是满溢的愤懑。

  “雷爷虽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女人,但他从来不叫别人碰我,只有你!只有你!雷爷这么放心你,你这个做弟弟的,却背着他睡他的女人!哈!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雷爷这么多女人,只有我,只有我!生了个儿子。”

  “不,我……我没有……”

  谢独慌乱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最后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谢独脑子里闪过种种画面,有年少的他对包妈妈的一见钟情,有那一夜的情难自禁,有雷爷对他的兄弟之情,有这么多年来他对包妈妈的求而不得。

  不仅求而不得,还必须苦苦掩饰。

  如今雷爷已经死了,他对雷爷只剩怀念和愧疚。

  但雷爷在的时候,他其实没有一天不想着……要是哥哥不在,就好了。

  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杂乱无章的脑子里,慢慢地只剩下,小智从小到大,一点点长大的画面。

  谢独站住脚,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栋房子前,这房子正是安置小智之处。

  谢独只顿了顿,抬脚便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小智应当还在学校里,但谢独就是想进去看看。

  打开房门,外间寂静无人,连平常住在家里照顾小智的保姆也不在。

  谢独没多想,走进屋,打开小智房间的门。

  房间内,一个瘦弱的少年火烧一样从书桌上跳了起来,一副惊吓过度的神情,看着谢独。

  “小,小叔……”

  “小智,你在啊。我以为你不在家,吓着你了?”谢独被小智夸张的表情逗乐了,笑着安抚了一句。

  又随口问道:“你怎么没去学校?”

  小智慌乱的挡在书桌前,一边用手悄悄掩盖桌上的东西,一边结结巴巴道:“啊?我,我今天……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这时,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来小智的不对劲,何况是谢独。

  “你桌上是什么?”

  “没,没什么!”

  谢独走了过去,从小智的身侧瞄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

  就是一堆杂乱的课本。

  下面压了什么?

  也许是日记本?也许是有点颜料的小杂志?

  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小男生有了自己的小心事,谢独都懂。

  “有什么事不能跟小叔说?”谢独笑了起来,一把揽住小智的肩膀。

  当初的小小男孩,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呢!

  这,是他的儿子!

  谢独的一颗心,火热的,恨不得掏出来都给了这男孩。

  “你想要什么,跟小叔说,小叔帮你!”谢独笑呵呵地道,“走,带你这小子去开开眼。”

  揽了小智往外走,不知为何,谢独又转头看了看书桌。

  杂乱的书本边上,露出了半截胡乱划过的粉末的痕迹。

  谢独呼吸一窒,放开小智,回身便把桌上的书一一拿开。

  桌面上的一袋子拆开的、让谢独无比眼熟的白色的粉末,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谢独的头上。

  “……小,小叔……”男孩喏喏。

  “这是哪来的?”谢独感觉冷风透着骨缝一般吹在他的身上,控制不出发出一声怒吼:“这他妈是哪来的?!”

  “小,小叔!”瘦弱的少年从没见过自家小叔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带了几分哽咽道:“是,是你办公室里拿的……”

  “……我,我总见到别人吸,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我,我就是好奇……想试试……”

  “……”谢独如同一口血梗在喉头,脑子似乎被冰水浇的冻硬了,又像被冷风吹的晕眩了。

  “你,你……”谢独深吸了一口气,“你试了几次了?”

  “没有几次!我,我今天……第,第一次试……”

  第一次?那还好。谢独刚刚松了半口气,见小智一脸心虚的样子,不由怒道:“真的第一次?”

  “第,第三次……”小智弱弱地说,见谢独一脸怒容地想说话,忙又改口:“第,第八次……”

  完了,全完了……

  谢独整个脑子只盘旋着这几个字。

  外间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保姆回来了。

  谢独搓了一把脸,丢下小智,出去跟保姆说了几句。

  保姆做好饭,便走了。

  谢独陪着小智吃了饭。到了晚上,小智就犯了瘾。

  谢独太熟悉这些犯了瘾的人都是什么样子了,一看小智的模样,立刻就拿出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小智哭着求道:“小叔,小叔……”

  谢独沉默地看着小智痛苦挣扎的样子,石头一样坐着,等小智安静了下来,一摸脸上,全是泪。

  给小智解开绳索,替他换了汗湿的衣物。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冬衣,小智的身上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勒出了青红的痕迹。

  这,是他的儿子啊。

  安置好小智,谢独一个人坐在外间,点了一根烟。

  黑暗中,只有烟头上一点猩红火光。

  在极致的寂静中,谢独忽的想起,白日里他那些曾经的客户提起的:

  “……戒了……”

  “……不需要了……”

  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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