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1
苏景虽然放心不下,但爷爷奶奶都在,况且自己亲妈也说了,到时候一定会过来盯着。
于是转过天就收拾妥当走了。
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知会薛俞邈。
薛俞邈照例来给苏媛补课时,苏媛才告诉他哥哥已经走了。
“那个……时间快到了,到时候我妈会来。到时候恐怕你就不能再过来给我补课了。”
苏媛的妈妈向来不大看得上薛家人,一来薛家已经败落,商人重利,无利可图的事她不屑于做,二来薛家人过高的学历让苏媛妈妈认为薛家人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同。
“读书读傻的嘞,谁知道这个脑子里怎么想的嘞?这种人我是不爱打交道的,我说东,他说西?等会搞不好他还觉得你脑子里装着一泡屎。”
说到最后,苏媛妈妈自己都觉得好笑,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捂着嘴巴笑,“我们做生意的,最怕遇到读书人,跟你讲死理的!哦哟,讲不过他的。”
所以苏媛妈妈不喜欢苏景苏媛跟薛家来往,好在她同样不喜欢来苏家老宅,每逢年节,都要假借生意离不开人,说回不来。
薛俞邈给苏媛把脉,确实快到日子了,这几天苏媛总觉得肚子顶着胃,明明有好胃口,却总是吃不了几口。
人都瘦了些。
“没事,我给你准备点我自己写的资料,到时候你自己看也是一样的,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神。”
“嗯嗯,到时候我妈要是来了,我就把窗户关紧,你就知道了。”苏媛道。
薛俞邈点着头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提起这个话题,薛俞邈很好奇苏媛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得到了今日的“果”。
苏媛低下头,轻轻抚着肚皮,半晌,才幽幽地说:“……是我愿意的。”
薛俞邈一怔,不相信苏媛会做这样的事,“你……”
不会是被人给诱骗了吧?这个傻姑娘!
苏媛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怀孕,甚至……不知道是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孩子爸爸是谁,邈邈,你就别问了。”
“这件事,要有错,也是我的错。”
……
默然半晌,薛俞邈决定不再刨根问到底追究原因,问道:“那你孩子生下来之后打算怎么办?看你家里这样瞒着村里人,等孩子出来了还怎么瞒得住?”
“我妈即刻抱走,等以后带回来,说是她生的也行,说是抱回来的也行。”
薛俞邈便点点头,不想管这件事了,“你打算好就行,以后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嗯,我都知道。那个……哥哥跟我说过了。邈邈,谢谢你。”苏媛感激地拉起薛俞邈的手,原本她一个女孩,或许会分得一部分家财,但不大会主动被考虑成继承人,特别是家里有一个优秀哥哥的时候。
父母更属意哥哥来继承家业,内心要强的苏媛曾经不甘心地跟薛俞邈说:“为什么爸爸出去应酬都带哥哥去,让我在家少出去抛头露面?可是妈妈也在公司里做事。”
正因为有苏媛的这句话,薛俞邈才会在苏景面前提这个解决方案。
薛俞邈拍拍苏媛的手,一切都在两个好姐妹默契的不言之中。
苏景走了没几天,苏妈妈就赶到了,穿着一身华贵的貂皮,驾着一辆小汽车,一派富贵模样。
苏妈妈到家,意味着薛俞邈不能再偷偷潜入苏媛房间,她便放下这桩事,专心在家里看书、陪伴母亲。
直到这时,她才觉得父母之间古怪的气氛。
往常,父母向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蜜里调油几十年不变,但根据薛俞邈这几天的观察,父母之间在冷战。
原本家里的家务,父亲跟母亲没有谁帮谁之说,都是共同分担,如今,薛俞邈看到的总是母亲一人忙忙碌碌,父亲除了能见到他出来吃饭、旁的一概不管,只整日蒙头在实验室里忙碌。
薛国学到底在忙什么?问俞婉华,俞婉华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薛俞邈还想再问,俞婉华就让她不要多管,“可能是接了一个新的课题……难得他没再对你横眉竖眼的,就随他去吧。”
薛俞邈便不做他想。
这天,俞婉华外出买菜,交代薛俞邈帮她侍弄后院暖棚里的几株草药。
薛俞邈正在摆弄,忽然觉得一阵异样的不适。脑仁隐隐作痛,像小时候感冒发热似的昏沉之感。
薛俞邈抱着头按揉太阳穴,心里不由诧异,以她在异时空强化过的体质,不要说寻常病毒了,就算是大面积高危辐射对她都没什么影响,她的身体强度即便在异时空,也是她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机密。
所以,这头痛到底来源于哪里?
暖棚的塑料布门帘忽然被掀开,薛国学走了进来,眼光从薛俞邈身上飘过,随后一声不吭,低头四处检查草药,似乎在看薛俞邈有没有好好侍弄,随后便离开了。
薛俞邈放下按揉着太阳穴的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摇晃的门帘。
头上的疼痛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了。
中午,俞婉华在厨房烧饭,心疼烟大,把薛俞邈赶出了厨房,叫她去客厅吃自己早上从市里拿回来的、薛国学的同学从国外空运来的大樱桃。
薛俞邈正吃樱桃,忽然惨叫一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薛国学离得近,听见惨叫连忙跑进来,抱住薛俞邈问:“邈邈,你怎么了?”
“……我,我头痛……”薛俞邈眼含泪水,脸色苍白,看起来痛的不轻。
“你能起来吗?我们去沙发上躺着。”薛国学关心地问。
“不……不要……我好痛!”薛俞邈痛的直叫,似乎痛到了极点。
薛国学见状,也怕痛太过了出事,连忙说:“我去叫人。”急匆匆跑了出去。
没一会,头上的痛倏忽消失了。
薛国学带着俞婉华快步跑进来的时候,薛俞邈依旧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
“邈邈,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妈妈呀!”俞婉华大惊失色地扑过来,见薛俞邈神情呆滞,连忙伸手检查薛俞邈的眼皮、脉搏。
薛俞邈推开俞婉华的手,坐起来,疑惑道:“刚才头痛的厉害,忽然又不痛了。”
俞婉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抓着薛俞邈的手腕把脉。
薛俞邈脉搏强劲,生命力旺盛蓬勃,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脉象上看没事……”俞婉华拧眉疑惑:“到底怎么了?要不去医院看看西医,拍个片检查一下?”
听俞婉华说没事,薛国学也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吓我一跳。”
薛俞邈回来这么久,俞婉华还是第一次看到薛国学表现出关心女儿的样子,顿时笑着嗔了他一眼,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好了,既然没事,那就快起来吧,看把你爸给急的。咱们再观察几天,要是再痛,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薛俞邈沉默不语。
从这天起,头痛没有再发作,与此同时是薛国学明显软化下来的态度,他会像从前那样微笑地看着薛俞邈,会温和地关心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面对薛国学的变化,最高兴的是俞婉华,她看着丈夫关心女儿,一度开心到眼冒泪花。
薛俞邈受宠若惊,却一天比一天沉默起来。
没过两天,薛国学在餐桌上宣布,为了庆祝女儿回家,他决定一家人一起去德国,和朋友一家度假过圣诞。
时间有些赶,但是薛国学在德国的朋友很有些能力,这两天只要他们尽快把行李收拾好,那边会安排私人飞机直接到村里来接。
薛俞邈没什么要带的,薛国学和俞婉华简直忙翻了。俞婉华也就算了,薛国学一样见着什么都说要带,连他实验室里正在做的课题相关器材也要打包带走。
俞婉华哭笑不得,薛国学却理直气壮:“反正有飞机来接,费不了多少事!而且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我的课题可不能耽误。”
终于到了约定好出发的日子前一天,两个人总算是收拾停当,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入夜,整个三里村都安静了下来。
冬日的夜晚真的很安静,连虫鸣鸟叫也无,只有一两声远远的狗吠声。
薛俞邈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