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瞥了一眼手机，“我被记忆的数据流直接冲到现实世界了，也不清楚。来之前给许老师打过电话，没人接。”
南祝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说起来，当时送你去医院的人似乎只发现了你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程悦也想起来了，薄娆说的是同学发现她昏倒在店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明明是跟她一起进法阵的许清耘。
如果许清耘跟她一样，只是意识进入法阵，身体还在的话，她应该能在医院见到许清耘才对。
南枢却没有他们那么疑惑，伸手夹了水煮鱼，“这多简单啊，许老师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意识一走，身体自然就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消失了呗。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程悦怔了一下，微微凑近南枢仔仔细细看她，“……枢姐你好聪明啊。”
南枢总觉得她的目光怪怪的，不过没放心上，“好了好了，这次的事你回去再找杜青鸾问问，那个什么法阵能不去还是别去了，然后抓紧时间准备考试吧，有问题去问小祝。”
南祝“嗯”了一声，“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吧，复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程悦咬了一下筷子，“啊……好。”
杜青鸾倒是之前第一时间出来见她告诉她好好休养，不用进法阵了。
吃过饭，宋胤真和南枢送他们到校门口，两人直接回了宾馆。
六月初的夜晚还算凉爽，程悦摸了摸胳膊，路灯昏暗，她的表情有点模糊，“许老师说了很多东西。”
南祝微微侧目，稍稍落后一点，挡去风口，“和你那些梦有关？”
“嗯。”程悦思考一会儿，“他上来就叫我离朱......我说他明明知道我叫什么，他却说只有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离朱。”
“我......不就是我吗，”她好像有点难堪地笑笑，表情隐没在路边的树荫里，“什么真正的离朱，我明明叫程悦啊......”
“还有那些什么抄家啊，祝融啊，叛逃啊.....总感觉离我好遥远啊......”
南祝皱了皱眉，往后面看了一眼，环着她的肩轻轻往里带了下。
女生神思游移，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思绪里，就连被环在怀里都没注意，迷茫地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南祝只剩下心疼。
骑电动车的小情侣按着喇叭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程悦这才回过神，南祝的手早就收了回去。
“啊，真不好意思。”她有些懊恼，刚刚的情绪太矫情，一点也不像她平时风风火火的性子，可话都说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南祝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站进远离路灯的一丛深深树荫之下。
“欸？南哥，这——”
“嘘。”两人面对面站定，南祝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别说话，仔细看。”
“嗯？”
猝不及防对上南祝过于深邃的眼睛，程悦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迅速移开目光，南祝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
程悦抿唇，平定心绪之后，直直地迎上南祝的目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悦就仔细观察过他的五官，他的眼睛是极好看的瑞凤眼，微微带笑的样子最是漂亮，只不过南祝的眼神虽然温和，却有一股别样的端方。
程悦差点被自己内心的小作文逗笑，端方和温和什么的，听起来不像是近义词，倒也没必要......
等等，程悦的眼神逐渐凝重，定定地望着南祝的眼尾，“......这是什么？”
青年漂亮的瑞凤眼下，蓝色的蛇鳞隐隐浮现，从眼睑中间至鬓边连成参差不齐一线，蛇鳞如活物般微微翕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分泌出致命的毒液。
在蛇鳞的映衬下，男生的眼神渐渐带上了一些蛊惑的味道。
她呆呆地看着，慢慢伸手，用指腹轻轻抚过那些鳞片，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被触摸的鳞片应激似的向内敛起，仿佛是被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南祝难得的有了退后的想法。
不过他没有退，程悦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守着分寸收手。
夜跑的同学调整着呼吸经过他们身边，好奇地看过一眼，猜测是小情侣在调情就没多看，不多时就跑远了。
“......是幽冉的印记。”
他的声音落在风里，再被吹进程悦的耳朵中，她恍然回神，立刻收回手往外走，竖起衬衣的领子遮住小半张脸，“是之前的事落下的后遗症？”
南祝平静心绪，让蛇鳞隐没下去，再快步跟上有些慌乱的女生，“对。刚醒过来那会儿甚至不能控制它的消退。”
程悦的眼神再度看向他的眼尾，“医生怎么说？”
“只是普通的纹身。”南祝叹口气，“检查不出来有什么病变。”
“嘁......躺医院两三天的人突然去纹身，也真敢信。”程悦吐槽。
“这几天我断断续续想起来一些事，不过最清楚的还是，当时跟幽冉的神魄纠缠时，我的灵魂受损很严重。”
“这不废话吗。”过了刚刚有些暧昧的气氛，程悦也敢跟他呛声了，“都碎成块了还不严重？”
“不不不，破碎只是灵魂形体的受损，”南祝摸摸下巴思考，“靠近那种凶神的精魄时，那种深刻的寒意和压迫感，好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
程悦眼睛一亮，“对对对，我面对宿伞之魂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
“嗯，我的灵魂应该是处在混乱中心时碎掉的，后来即使被真哥拼起来，还是混入了一些属于幽冉的东西，他们汇集起来，就变成了我眼角这个东西了。”
“会有影响吗，这个印记？”程悦搓搓指腹，回想刚刚的触感。
“动用异能的时候就藏不住这个印记了，不过之前我的熔融是白光，现在会多出一些蓝调，它们之间似乎不会融合，蓝调出现的也很随机。”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如果蓝调的熔融能带上毒液的腐......哎你干嘛？”
南祝在路灯边的自助卖花小盒边蹲下，抽出一支裹在蓝色满天星里的白玫瑰，歪头看她，“好看吗？”
程悦舔了一下下唇，“......好看。”
男色惑人。
“送你啦，”他直截了当递过来，温柔地笑：“出院愉快。”
程悦接过花，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白玫瑰是什么意思啊！
南祝低头扫码付钱，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