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实在是感慨这些有钱人，“这么说我入职打工的时候你就已经当老板了？啧，人与人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南祝察觉出她话里那种“不是一个世界”的疏离和艳羡，微微挑眉，也不再捏手指，而是流连到她手腕处轻轻拨弄程悦手上的镯子，两只烟紫色的细玉镯互相碰撞发出轻响。

　　这声音并不吵闹，也算不上悦耳，程悦心思一停，也垂眸盯着自己腕上的镯子。

　　“不能算当老板吧，只能说白前人品比较好。”南祝思考着措辞，“开始只是他缺钱，我们借他钱而已，后来是他觉得给分红比直接还本金好......你可以理解为社会主义兄弟情？”

　　程悦被逗笑了，“他女朋友还是我闺蜜，不是兄弟情难道还是深柜？”

　　“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当老板，机缘巧合而已。不过话说回来，白前经商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学计算机有点屈才。”

　　“嗯？”程悦有些不解，“工作室虽然......为什么这么说？”

　　南祝说：“第二行星的玩家市场基本饱和，运营模式定下来，白前已经没兴趣了，听说在物色合适的代理人帮他管理。要不是前段时间你进秘境后工作时间大大减少，他不得已重新补充战力，这会儿应该已经去别的领域开辟新地图了都。”

　　从进入秘境开始，程悦的精力大部分被这神奇的世界占去，加上接近考试周，不可能还有精力去应付游戏，到现在为止工作室那边相当于只是挂名的存在。

　　尤其游戏更新换代得快，挂名也是名存实亡，程悦其实已经不打算再回去了。

　　不过她一没想到以前挂靠的工作室居然还有南祝的一份，二没想到白前居然这么快也要离开工作室了。

　　“前哥还要去别的领域？”

　　“嗯。他闲不住，就喜欢到处开拓事业。”

　　“游戏更新得快，”程悦其实有些不理解，“电子竞技必须紧跟版本，他不亲自看着，找的代理人搞砸了怎么办？”

　　南祝却没有那么担忧，“这种情况跟代理人都签过合同的，亏损超过一定数额视为违约，代理人承担不起，就会认真干活。再说白前这个人喜欢的就是开辟疆土，在新领域大显身手，并不喜欢守成，也不适合。”

　　他说的话很好懂，程悦也明白其中包含了很多自己不理解的商业技巧，不过反正她的任务都是按单提成，亏了也不是她来掏钱，大老板都不放心上，她也没必要瞎操心。

　　“你们关系挺好。”她最后做了这样一句评价。

　　南祝道：“嗯，他适合当老板，我其实更适合给人打工。生意那一套看了那么多年还是学不明白，说投资吧也没什么眼光，唯一长处就是技术还可以，给我个目标就能干下去。”

　　程悦转过脸望着他，男生眼中笑意温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搭在她的腕上。

　　她听得懂，南祝在拐弯抹角表示自己跟她都是打工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世界，他甚至顾着她的自尊将话术缝合得完美无缺，让她打心眼里感受到这个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其实没有很远。

　　如果她没有那么敏感，她甚至察觉不到南祝看似随口而出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怎么，你不会是嫌我这个IT宅男没本——嗯？”

　　男生故意打趣的自嘲被扑进怀里的女生打断了。

　　南祝不明所以，不过眼角的笑意快要溢出来，搂着她的肩问：“怎么了这是？”

　　程悦凑到他耳边，眉眼弯弯，小小声：“我喜欢你，超级超级喜欢你的！”

　　南祝再如何君子，他也是个男生，喜欢的女孩扑到怀里凑这么近地说喜欢你——

　　他实在没忍住，在她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也小小声地说：“我也是。”

　　程悦瞪大眼睛，脸颊迅速通红一片，她想逃开......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头靠上去，手指悄悄摸了摸南祝的腰身。

　　搂在肩上的手指动了动，南祝抿唇，看着怀里女生乌黑的发旋有些无奈。

　　本来听着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早开始投资创业还有点咋舌的司机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停下，随意瞥了眼后视镜......妈的怎么金融频道突然跳转到言情？

　　大上午喂狗粮让不让人活了？！

　　9:53，抵达茶楼。

　　下了车，程悦被足有三层楼高，一看自己就消费不起的茶楼给震了一下，门口有穿着新中式旗袍的小姐姐上前询问：“请问是南先生吗？”

　　南祝点头，“我是。”

　　小姐姐面上带着礼仪微笑，“荣先生在三楼等您，请二位随我来。”

　　南祝牵起程悦的手，两人跟着迎宾小姐走进茶楼。

　　一二楼程悦匆匆扫过，只看得出雅致至极，却也说不出到底好在哪里，到了三楼上来就是长长的走廊，和二楼的雅间有点像，仔细看包间外的门牌又大多是办公室。

　　小姐姐敲了敲挂有“休息室”牌子的门，温声道：“先生，客人到了。”

　　程悦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门内传来一道声音：“请进吧。”

　　如程悦想象的一样，穿着长衫，气度儒雅的中年人坐在茶桌后，对他们抬了一下手，脸上是淡淡的笑：“好久不见。”

　　南祝拉着程悦坐到他对面，十分自然地接道：“我们上周不才见过？荣叔叔你这招呼也太老套了。”

　　荣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给两个小辈各倒了一杯茶。

　　程悦默不作声，她看到了荣云的眼神，很确定，那句“好久不见”是对她说的。

　　茶汤澄澈，绿叶慢悠悠地在小巧的瓷杯中浮沉，像是舒展身体轻歌曼舞的妙龄少女。

　　程悦不懂茶，却也知道茶楼主人喝的必定是好茶。

　　“不是让你们直接去吗？怎么来找我了？”荣云问道。

　　南祝说：“带我女朋友来给您见见。”

　　程悦动作一僵，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荣云眼里有些诧异，看了看大大方方的南祝，“你不是怀疑我之前说的江疑那话是骗你的？我以为你得查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