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祝从桌子面前伸了个懒腰，熬夜略晚，眼下有些青黑，穿上驼色外套和灰色宽松运动裤，他又看了一眼镜子，皱皱眉，找出一副眼镜戴上，粗略遮住自己有些疲惫的眼睛。
谢燃瞌睡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看他，“去哪啊阿祝。”
“五餐吃早饭，要带吗？”
“嗯......”谢燃又收回脑袋，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鸡蛋灌饼吧，每次让老白给我带他都忘，搞得还真有点想吃。”
“好。”关上门，南祝轻舒一口气。
不止程悦有问题想问他，他也有些疑问需要程悦来解答。
周容一大早发了消息问程悦晚上要不要去小吃城溜达溜达，程悦满脑子都是南祝异世的事没什么心情，不过她很少拒绝这个男闺蜜的邀请，毕竟每次自己想吃东西又没有别人一起的时候都是周容陪她的。
跟周容回了确定的消息，程悦撩了一下头发抬眼，一身邻家大哥哥气质的南祝就这么直直撞进眼中。
跟昨晚衬衫西裤的正经完全不一样，驼色、宽松、黑框眼镜，男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松慵懒的气息，与那些夜里目光犀利反应敏捷的青年又不一样。
“好久不见，”南祝率先打了招呼，摘下口罩，那张似乎很久没见过的面容满是笑意，“真是有缘。”
程悦点头，“真的是好久不见。”她和南祝说来只有那两夜的交情，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这张脸，小程姑娘居然感到久别重逢。
两人分头先买了饭，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此开始交换情报。
程悦先将分开后和翠翠一起的事挑着重要的说了一遍，南祝也补充了几句，他在李舒愹身上，观的是这位叛军的昭也太子如何攻城夺池，其实那些异世人的经历他们都毫无兴趣，重要的，还是壁垒的问题。
“千翠翠濒死的时候？”南祝挑眉，“那为什么后面跳城楼的时候，你掌握了身体？”
还对李舒愹喊出了那样的话。南祝想起来当时他在李舒愹身体里看到的情形，就忍不住觉得又诧异又好笑。
程悦咬着吸管皱眉，“第一次翠翠坠楼是不小心的，她求生的意志非常强烈，而我的力量又随我自己一起存在她的身体里，濒死关头突破壁垒的界限也能理解。后面那回她是真的不打算活下去了，壁垒才会被完全打破。”
“嘶，也不对，没有完全，“南祝纠正她，”你那个时候模样并没有发生变化。”
程悦悦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注意这个。
“在你说出那句话后，差不多跟你同时，我也跟着回来了，这是以前没有的。”南祝若有所思，“以前进过的秘境都是最后不知道怎样就结束了，看来确实不止我们进入了秘境，在你之前秘境能够结束应该是有别人打破了壁垒。”
来了，那个地方的资料。
程悦微扬眉梢，“秘境？”
“嗯。‘沛吾’是这样称呼的，所以大家都跟着这样喊了，”南祝忽然笑了笑，“你也认识沛吾的，对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程悦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震惊，“所以说，沛吾的幻境，其实真的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程悦没想到的，沛吾的异能幻境居然就这么配合着全息游戏的背景大咧咧拿出去用了？
她从少年时期发现自己的能力开始，轻狂地肆意使用能力惹出滔天祸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回到平静的生活。
那之后就一直笃信，动用能力会给她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父母的问题她不想远离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几乎从未在不必要的关头动用“浮影”。
程悦倒是知道如果别人拥有异能也会隐瞒，也会偷偷使用，却没料到沛吾这么胆大包天，在全息游戏里算是给自己的异能过了明路！
“‘浮影’的能力不应该是仅仅双手触碰承接物才能化形，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接触都可以，你那个时候展现出来能够承接浮影的障碍物大多是墙壁......嗯，千翠翠从城楼跳下来的时候，似乎是在接近地面的一瞬用出了‘浮影’，那个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很痛，疼得什么也想不到。”程悦非常老实地回答。
高空失重的恐慌无意中触发了浮影的力量，然而程悦并不熟悉自己能力的运用，浮影仅仅是卸去一部分的冲量就失去控制了。
不然后来也不至于摔得那么惨。
“这样啊，”南祝有些无奈地垂下眼，“你是有什么原因，不喜欢使用能力吗？”
程悦眼睫一震，没料到他敏捷又直白地点出来关键，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
“......可是，”南祝并没有细问，只是抬起眼，注视着有些寂寥地咬着吸管不放的女生，“既然已经开始进入秘境，你一定会再次需要你的能力，还是要好好训练啊。”
程悦听出了她一直以来最关心的问题的答案——进入秘境不是一次性的，这只是开始。
“……嗯。”她闷闷应下，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除了沛吾之外，你还认识其他会和我们一起进秘境的人吗？”
“啊，确实有不少。”南祝想了想，“不过进入秘境之后刷点随机，像你和沛吾明明之前在一起，却和我刷到一块去了。等你碰见再认识也不迟，都是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人。”
“……会不会有，对我们不利的人？”程悦迟疑着问出她第二关心的问题。
南祝诧异一瞬，伸手好像想摸摸她的头，然而伸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僭越不妥，只好收回来托住下颚，歪着脑袋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现实中我们只能磨炼异能的技巧，秘境中却可以增强异能的力量，”程悦苦笑，“我是一个都不想要，只是担心会有人有了力量之后做不好的事，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他们在秘境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无法向警察和公众证实，那么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他们要不要帮助警方？拥有同样神秘力量的他们会不会被视为同样的人？甚至是最可怕的研究？
如果这些人真的闹事的话，程悦忍不住缩了缩肩，一些灰色的记忆零落浮现。
——一定会再次招来那些人的。
南祝轻叹一声，“……你呀，不要担心那么多，目前我还没有发现这样的人。再说你还记得保护机制吗？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被放进秘境，我想设置保护机制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到保护机制，我还有一些问题。”程悦蹙眉，“零点保护机制消失，天亮保护机制开启，所以指的是白天存在保护机制吗？”
南祝跟着思考，“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保护机制。”
“白天那种情况，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是保护吗？”程悦有些疑惑，“保护指的是将我们隐藏在异世之中？”
“……你有没有想过，”南祝略微沉吟，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保护机制，保护的，是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