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日本的那段时间,对于叶黎和寺岛明也来说,无疑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叶黎是在父母出意外时,无人顾及,才被他们抓了过去。
那时的叶黎已经知道些道理了。
他知道父母这两个字,对他意味什么;
他知道父母已经出了意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还记得父母曾经教过他的那些做人做事的原则……
但是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在强大组织力的胁迫下,一切个人情感都会被抹杀,要想适应,首先就要放弃人性。
父母亲情,孩子的天性,以及那些社会约定俗成的道德和法律,在这里都无法被看见,唯一能被看见的只有命令和杀戮。
没有力量抗争,叶黎只能默默忍受着被人当做杀人机器,做着那些邪恶,肮脏的事情。
帮助寺岛明也,是他可以做的,为数不多的,能证明自己还有些人性,而非野兽的事情。
但叶黎也没想到,寺岛明也竟然会因为自己,而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当他发现寺岛明也的变化时,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这些肮脏的东西,还是杀个干净比较好,不要碍着你的眼了。”
也许在地狱待久了,寺岛明也思维方式,已经完全被同化了,不喜欢的,厌恶的,在他眼里,都是不需要再存活于世的东西。
直到那天,叶黎被命令去暗杀一位资助组织敌对势力的财阀,作为叶黎的监视和挟制者,寺岛明也也跟在叶黎身边。
那位财阀对组织的手段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便刻意藏了起来。
叶黎当时费了很多功夫和精力,都没能找到人,干脆决定放弃,反正对于组织的命令,他都是抵触的,而组织也因为他的异能,不可能杀他,顶多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可是寺岛明也并不这样认为。
那时的寺岛明也已经被组织彻底同化,他怨恨组织,但是又很乐意遵守组织的做事原则:
无视道德法律人性,只追求结果。
当得知叶黎决定放弃任务,自愿领罚时,寺岛明也心里是绝对不愿意的。
他知道叶黎一直以来的想法,只是现在的寺岛明也内心已经趋于疯狂。
从小就因为没有足够强大,而被压制,被欺辱,现在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呢?
叶黎隐忍,就是他在隐忍,叶黎所受到的委屈,就是他所受到的委屈。
叶黎和自己是世界上最为相似的两兄弟,叶黎是自己的哥哥,也是自己的领路人,叶黎走的路,他也会跟上去。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叶黎,还要像条软弱无力的狗一样,跪在令人憎恶的组织面前,低头无法反抗。
所以,不就是藏起来了吗?他有一万种方法,把他们的猎物逼迫出来。
当叶黎回到组织时,却发现寺岛明也已经先回来了。
在他的身旁还放有一个漂亮的锦盒。
“哥哥,这是送你的礼物。”
寺岛明也笑的很真诚,他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把目标人头奉上,让叶黎免去责罚欺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叶黎看向锦盒里血迹已经干涸的人头,对上寺岛明也的视线,眼里有责问,有担忧,甚至有些恼怒,却唯独没有高兴。
“哥哥,你没必要再去忍受组织里那些蠢货的欺压,不想做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寺岛明也不知道叶黎此刻在想些什么,又加了句解释。
叶黎没有理会寺岛明也的讨好,冷漠发问。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就是把他的妻子儿女都绑起来,一个一个杀掉,去威胁他,他就出来了,很简单,没费什么力气。而且说来也可笑,那老头在他老婆孩子死的时候,眼睛眨都没眨,我还以为他真的那么绝情呢,不过是人就有弱点,我也不笨。”
寺岛明也像在讲什么趣事儿一般,话语间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炫耀之意:
“调查得知他还有个情妇,那个情妇的儿子近年来跟走大运似得,在官场上一路晋升,所以我就拿那个情妇的儿子试了试,哥哥,你猜怎么着?”
叶黎没有回答,看他的神色越发冷漠,寺岛明也这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哥哥,你怎么这样看我?”
“所以,这次你杀了多少人?”
寺岛明也没想到叶黎会这样问,楞了一下,低着头摸了摸鼻子:
“忘了,绑架他的家人的时候,也遇上了一些棘手的人,都被干掉了,我也没去记。放心,我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对了刚刚的话,我还没说完呢……”
“够了!”
叶黎生硬的打断寺岛明也的话,低头沉思片刻,等心里的怒火平息下去后,才说道:
“这些人跟以前的你有区别吗?”
“什么?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你不也是这样,不够强大,过着自己单纯的生活,但是却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被牵连,毁了一生的平静。”
寺岛明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叶黎又接着说:
“当初把你劫掠过来的人,不也是为了自己开心吗?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不也是为了让自己满意吗?”
“不是的,我是为了……”
“别拿我当借口了,”叶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在此犯下的罪孽,我也会用一生去弥补,你会吗?”
你会吗?
寺岛明也没有回答。
但叶黎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一个备受欺压的弱小者,历经艰辛,终于成长为一个可以轻易碾压其他弱者的强者,大多数人的心态都会发生变化。
有人以自己的经历为警醒,推己及人,去扶助其他弱者;
而有的人却向曾经最痛恨的人看齐,做着当年自己最痛恶的事情,最终让自己也成为了恶人。
寺岛明也选择了后者。
后来叶黎找到机会准备带着寺岛明也一起离开时。
寺岛明也却消失了,也许是怕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放弃一切的决心,特别是像寺岛明也这样,吃过苦,熬过血汗的人。
叶黎回国后,找到叶家,说出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叶黎还未成年,不会受到法律严惩,但叶黎的所作所为包括他的异能,都足以证明他很危险。
此后叶黎便一直在监视下生活,后来官方看他是个可用之才,便也交给他一些事情去做。
而叶黎回国后不久,那个组织突然一夜之间全员暴毙,寺岛明也也未曾出现。
后来叶黎有私下找寻过,想把寺岛明也也带回国内,一是为了管束,二是叶黎认为寺岛明也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他也有教导不力的责任。
只是寺岛明也拒绝了,偶尔会在叶黎生日时送上礼物,却从未现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