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婳心头苦涩,瞬间收回视线。
她没敢回头,甚至不敢听他们的谈话,她知道席凛一直在看她。兰婳和平时一样,向办公室走去,自然没看到背后那人深沉的视线。
“还好。”席凛摸摸儿子的头,“吃饭了吗?”
席清浅点头,“吃过了,爸爸,你吃了吗?”
“嗯。”
“爸爸,我给你揉揉吧,揉揉头就不疼了。”小女儿跪坐在床头,帮席凛揉脑袋。
小孩子没多少力气,心意是难得的。
席凛舍不得女儿太辛苦,揉了一会儿就让她坐过去玩自己的。兰婳走后,女儿变化太快,原本叽叽喳喳开朗的小丫头,变得沉默寡言。
也不知道她看了之后会不会心疼。
片子送上来后,兰婳出现在病房里,她一进去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各做各的事情。席凛面前放着一堆文件,很忙碌的样子。
“席先生,你并不需要住院,现在可以让人帮你办理出院手续。”兰婳把片子放在桌上转身要走。
“妈妈!”
“妈妈是你吗?”
兰婳的大腿被人抱住,她甚至不敢低头,害怕眼泪一下掉下来。兰婳好不容易控制好情绪,低头望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女孩儿充满歉意的微笑。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席清浅不可置信的问:“不可能,你就是我妈妈,我认识妈妈身上的味道。妈妈,你就是妈妈。”
“我叫Joann,从小在国外长大,未婚,没有男朋友,自然不会有孩子。”兰婳僵硬着身体向席凛求助,“席先生,你的孩子误会了,麻烦你解释一下。”
回应她的不是席凛,而是另外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儿。
“妹妹,松开。”
兰婳听到儿子的声音,心一阵抽疼。
席清浅一听,立刻不高兴的说:“不要。”
“席清浅,听话,医生还要做自己的事情。”席无恙强制把妹妹拉开,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妹妹很想念妈妈,认错了人。”
“没关系。”
兰婳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此时的样子多难看。
她不敢多看两个孩子,也不敢去看席凛,快步走出病房。席凛的眼神幽深,回过神就对上儿子探究的视线。
父子俩很有默契的移开视线,一大一小开始哄那个小不点。
小女孩儿总是很娇气。
哭起来不说惊天动地,也是让人很无力。
席清浅哭累了,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席无恙才主动开口说:“我去看看。”
“嗯。”
席凛不知道兰婳为什么不认自己,他只觉得她就是她。哪怕她极力在否认,席凛也不会认错自己的老婆。她不承认,还是遗忘了什么,席凛不知道。他只想把人带回家,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咚咚咚。
“请进。”
有人从外面进来,兰婳从屏幕前移开视线,瞬间被进来的小不点吸引过去。她忽然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
她可以对席凛冷漠,甚至是无视,却不能对孩子这样做。
“Joann?”
“你好。”
兰婳微笑,笑的很不自然。
席无恙指着一旁的椅子,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他不说,她也会开口让他做。
只是骤然见到儿子,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太过紧张忘记了最基本的关心。
席无恙不知道兰婳心思,踮起脚尖,很是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问:“Joann医生,我爸爸的病能治好吗?”
“他没有病。”兰婳苦笑。
席凛有没有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怎么解决,她根本就不知道。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席凛可以疼死,省的她费心对付他。
席无恙拧着精致的眉心,担忧的说:“可是爸爸疼起来会晕过去。”
“或许是心理上的问题。让你爸爸放轻松就好了。”兰婳毫无心理压力的说。
“爸爸想妈妈,没办法放轻松。”
小少男眼底染上浓浓的犹豫,明明该明媚开朗的少年,却比寻常小孩子还要成熟。似乎在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
兰婳故作不知,“让你妈妈回来。”
“妈妈去世了。”席无恙说这话的时候,直视兰婳的眼睛。
兰婳掩饰的很好,“抱歉。”
“没关系。”小少年落寞的说:“爸爸当时执行任务,受了重伤,醒来后一提起妈妈的名字就头疼。他一直不相信妈妈已经去世了,一直在寻找,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是那架飞机上的乘客,无一生还。”
席无恙忽然问兰婳,“Joann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吗?”
兰婳心神一凛,她忽然意识到儿子是在试探她。
席凛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敢让儿子来试探她。差一点她就要点头了。
“或许,毕竟医学上总是会有很多奇迹发生。”兰婳温柔的笑着,“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劝你爸爸走出来。”
席无恙双手一摊,很无奈的说:“这有些困难,爸爸很爱妈妈。这两年一直有人想给我们当后妈,爸爸都拒绝了。哦,对了,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亲姨妈。”
冉初初?
难道她接受心脏手术,已经治好了?
不然怎么还在蹦跶?
“你不喜欢你亲姨妈吗?”兰婳试探的问。
席无恙摇头,“不喜欢,爸爸说,她以前想害死妈妈。妈妈的死可能和她也有关系。爸爸一直在调查,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小家伙偷偷看兰婳,发现兰婳没有多余反应,暗暗蹙眉。
他说这么多,妈妈怎么还是不肯认他,难道她不是妈妈?
“亲姨妈怎么害自己的亲姐妹呢?”兰婳的疑惑恰到好处,糊弄不了席凛,糊弄一个孩子倒是够了。
席无恙很沮丧,“我要回去照顾爸爸了,Joann医生,谢谢你。”
“不用谢。”
兰婳起身,把小孩儿送出办公室,看着他进了席凛的病房才回去。她拿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出去,同时过去的还有一笔不菲的转账记录。
兰婳坐在椅子上思索,“难道当初的事情是冉初初干的?她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