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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退却的人生

  真是让人好深艳羡啊,如若她也能就此化身成为这寒潭中的鱼儿就好了,没有烦恼,闷了,就没事上来吐吐泡泡,也就又开心了。

  看了好一会儿,绕开一大早就略显拥挤的人群,一路的无精打采,一副老有心事的模样,步履维艰的不断地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她知道,她现在已然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母亲为了能让她安心的上学,每天起早贪黑的,轮流着,压榨着身体与时间,不停地周旋奔波于镇上的各家餐馆旅舍内,替别人洗碗打杂,每天做着起码15个小时以上没有任何保障的小时工,哪怕被无良老板经理克扣到只有5块钱每个小时,甚至更有甚者,打着先试用几天看看合试不合试等,各种借口理由的让其白干一场。

  一天下来,好不身心俱疲,扣掉一些伙食费,还有一些有的没得的所谓耗损,也能有个小百块钱的收入,多得时候也能有个小两百来块。

  母亲总说,不要去计较太多,做人要乐观一点,有总比没有要好。

  她总说之前年轻的时候,还遇到干完活,直接不给钱的呢,能怎么办,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谁让她吃了不识字的苦呢!

  却仍然子字未提,自己现在,有时候依旧会面临着相同的处境,只是对方更加高明的堂而皇之罢了。

  说完,也总要开开自己的玩笑,说着,自己是真的不行啊,到现在了,还是连自己的名字还都不会写啊,总是写的歪七扭八的不成样子。

  “可,咱这生活,可不得继续啊!妈妈苦也就这么苦着把你拉扯大了啊!”

  每每看到自己母亲的那双手,那因常年浸泡在水中,被化学洗涤剂不断侵蚀着,早已皱褶不堪,苍老的皮肤。

  她便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无能为力,她只能每天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承包着家里的各种锁事家务,就这样,她还学会了如何快速的通马桶下水道,修水龙头,换电灯泡等等,以及那还算赞不绝囗的厨艺。

  所以,打从记事起,她便懂事得知道一件事,一个目标。

  那就是,自己只有上好学,让自己的成绩足够优秀,她才能拿到奖学金,为母亲减轻些许负担,才能够在将来,有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改变创造未来,从而彻底的改善家庭的生活,让母亲过上好的日子。

  再也不用去看那些颐指气使、故意刁难的老板脸色行事。

  所以,她重新决定,这次,无论如何,她也绝不能再退缩了。

  豁然开然的她,终于暗暗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准备重振旗鼓,于是愈发地坚定了脚下行进的步伐。

  同时,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好,跑的话,应该刚刚好,也不至于会迟到。

  踏着最后几秒钟的上课铃声,谢一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一副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教室。

  刚放下书包,放好课本,班主任王老师便比她还准时的掐着秒表,走进了教室。

  然后,直接先瞥眼瞅了一下谢一晗的位置,一脸不善的盯着她看了好几个呼吸。

  随后,这才冲着讲台下的学生们,开口命令着说道。

  “今天改一下,顾文珊,你先下去,林玲,你上来,带头朗读一下语文!”

  “其它出黑板报的,还有值日生都别停,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谢璟晗,你跟我出来一下!”

  刚掏出语文课本的谢璟晗,心想一声,糟糕,也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忙跟着老师出了教室。

  “哎,你们做值日的,这窗户边的瓷砖都不擦的嘛,瞧瞧,这都脏成什么样了,这么多灰!”

  “还有那,哎,扫哪呢,这么大张包装纸看不到啊,谁扔的,一个个都这么大的眼睛,瞎啊!”

  “……”

  谢璟晗站在王老师的身后,被晾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终于在她忐忑不已且企盼的目光中,得空,回过头来,处理她。

  “谢璟晗,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老迟到不说,昨天我才明示暗示的批评着让你今天早点到,不知道今天上级领导要来视察工作吗!”

  “别的同学,都一大早提前到了,老师我也今天特意提前,在上课之前十几分钟,就来盯着了。”

  “你到好,不踩着点,还不好意思来啊!”

  “……”

  一阵预料之中的,铺天盖地的批评,就这么披头盖脸的,狂轰滥炸的,噼里啪啦的冲着她,倾泻而下。

  她也只能忙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头承认错误,说着抱歉,再也不会了。

  “还有,你最近测验的成绩有点下滑啊,数学老师还跟我打小报告来着,说你上课时,稀奇的在打瞌睡啊,这可不行啊!”

  “嗯,知道了,老师,不会了,我就是之前压力有点大,然后晚上有点失眠,这白天,可不就有点累的犯困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那成,就这样吧,别光记得比赛的事,这其它的课,那也是非常重要的,知道吗!”

  “嗯,好的,老师,我会的……”

  再一番乖巧的承诺之后,班主任总算是放过了她。

  她这才逃也似的,怏怏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哟,这不是咱们的第一名嘛,这是怎么了,被训了啊!”

  一声不合时宜的女高音扯着嗓子,伴随着整齐响亮的读书声,从她的身后响起,带着些许的嘲弄讥讽道。

  谢璟晗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更别提什么打算怎么回复反击了,她直接选择无视,懒得搭理她。

  索性便直接拿起了课本,翻到了等52页,跟上课代表的节奏,大声的且声情并茂地朗诵着。

  “该死的臭婊子!”

  “……”

  坐在她身后的徐雯雯一看她那样,顿时一阵恼火的气血上头,正欲发作,一瞅,教室门口,班主任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便也只能先行哑火,深感憋屈。真是没劲啊,而后,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心里又再盘算着什么了。

  “哎,你这家伙,厉害呀,敢不回我话!”

  刚一晨跑完,徐雯雯便一把拽住了谢璟晗的衣服,将其推拉着挤到了墙根处,堵在了教室的后门口处,以此刚好形成了一个视野的盲区。

  “小红红,去,把前门也关上,你们不相关的人,都给我出去!”

  那小红红也是极为的听话,一听自个儿大姐头的吩咐,便立马腾得从刚坐下的座位上,呲溜一声,飞蹿到了门口,狗腿似地驱赶着,那些刚一进教室,便要立马拿上课本工具,被迫着退出教室的同学。

  而那些同班同学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退出了教室,个别再意的,在临走前,也只能无奈地朝着谢璟晗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怜悯,仿佛再说,保重,你自求多服。

  徐雯雯是这班里出了名的大姐头,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无不招摇。

  只是,在老师们的面前,那便是另一副面孔了。

  那可谓就是一个妥妥的三好学生,学生会干部,是极其优秀的,不但各科的学习成绩好,而且,性格也是极为开朗活泼的,尤为擅长拍班主任老师的马屁,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甚得老师们的喜爱。

  而且,据说,其母亲还是县里文化教育部门的领导干部,其父亲更是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董事长。基本上,县里,镇上,只要有什么大型的开发项目,绝大多数也都是交由他们家来负责承包的。

  比如,镇上那些为了开发旅游项目时,需要修复,新建的古城区。再比如,还有那些县城里的体育馆、文化馆、艺术中心、气象局等等。

  当然,还有新迁的政府办事中心、居委会、文化大礼堂、图书馆、民众广场、还有那听说正在新建着的医院新址,具说,那医院外还要建人工湖跟步行散步的长廊。

  可谓是,人脉极其的宽广。

  这大概就是现实生活中,影视题材里,所说的那一类,口含金汤勺出生的,妥妥的白富美一枚。

  原本,谢璟晗也觉得,能有幸与这样一位优秀的貌美的女孩子成为前后桌,那真是极好的,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什么样的功德,才能换来的。

  打从刚开始,那略带自卑的自我介绍开始,有那么一段时日里,她都觉得自己幸福的就跟花开了一般的。

  常常一回到家,便要喋喋不休地跟她母亲,如同炫耀般的,介绍着,自己的这位“好朋友”,她家是多么的富有,她的性格又是多么多么的平易近人,一点也不像那些小说里写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那般的,高傲,遥不可攀。

  而且,那样优秀可人的人儿,能跟自己成为前后桌,那是多么荣幸的缘分啊。

  那些夸耀赞叹地话语,仿佛是在说她自己一般,无比的深感自豪。

  而她的母亲,也总会在听她每次啰嗦完以后,语重心长的提醒她。

  “咱们毕竟跟她家地位阶层不同,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能跟你真心做朋友啊!如果只是把你当成跑腿的小跟班,我就却你,还是尽早远离的好!这样的人儿,咱们家可惹不起!”

  “放心吧,妈,她并没把我当成小跟班,而且我跟她的关系挺好的呀,就是那种,彼此欣赏的那种。我不是成绩挺好的吗,这几次我又考了第一,我俩就是那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所以啊,这种话,你以后在外面可不要给別人乱讲,这要是被别有居心的人给听了去,再添油加醋加工一番,到时候要是给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别人可是都要笑话我的,会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节奏啊!”

  “那我以后,在班里,可不就得寸步难行、如履薄冰了吗!”

  每回只要一听她母亲说类似的让她远离这位富家大小姐的话,她便会一脸不高兴的回驳着。

  心想,怎么可能呢。

  虽然那时,她明明就很清楚地意识着,貌似,打从一开始,在这段她自以为是的“友好”关系里,她的的确确,至始至终,一直都是在扮演着那个卑微的,跟在徐雯雯身后,“端茶送水”,负责作业的小跟班。

  可能是因为她,打小就没有人愿意跟她玩,愿意同她成为朋友的缘故吧。

  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愿意同她成为朋友。

  至少,在这段本来就不平衡的关系里,她还是视如珍宝般的私自将徐雯雯列入了自己的好友名单里,且只此一个。

  至少,在她看来,在学校,在班里,在老师们的面前,她跟徐雯雯还真就是一对“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好友了。

  直到,从那一场比赛开始,她所有爱做的关于幻想的美梦,包括那些梦想,她所坚持支撑着的所有东西,她的世界观,都在瞬间,被现实击溃,化为了那令人可笑的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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