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过这一家子倒是十分奇怪,除了五姑姑一早因为和老爷子的分歧搬离了这栋宅子,老爷子也在同一年将家主的位置传给原主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也离开了。
这种不明不白的谜朦感让胤辞有些烦躁,于是她走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面深色为主,简单的黑、白灰三色有序分布,这是胤辞早就猜到的。
房间内的装修跟这栋建筑外在的复古繁华完全不同,风格现代线条清晰,根本看不出来是女孩子的房间,不过这的确符合原主对外声称的性别。
胤辞抽出领带,将西服随手挂在衣架上,泡在巨大的浴缸里闭目养神。
原主丢下的,显然是个烂尾楼,且不说身体里的蛊虫每月十五发作,就是这一堆谜团和整个虎视眈眈的家族,都够正常人喝一壶的。
可胤辞是谁?
位面千年的掌管者,拥有绝对果决敏锐的判断力,一个小家族还不足以让她正眼相待。
整理完现在的处境,胤辞总结,这是一个有些秘密又麻烦的家族,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调养生息恢复实力,否则记忆不全想要办事还是有些被动。
然后从她那个“慈祥且爱护后辈”的二叔四叔手里,夺回胤家绝对的掌家之权,这样无论是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胤辞自嘲地笑笑,果然权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个好东西啊,从前她怎么就没这么觉得呢。
躺在床上,脑中浮现的是那个青衣男子的面容,自己看着他从少年到青年,如此多的岁月,竟还是从未看透过他。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从初到神殿的崇拜与敬畏,没有一丝杂质,到后来的春风拂面温柔从容。
他其实变了很多,但她不后悔留下他,她只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手下神侍自作主张,不由分说地杀了慕容全族。
“所谓劫数,皆是自己的,又与他人何干,只可惜,是我领悟的太迟,想挽回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无力回天。
罢了,现在我已不是灵域神祭,解决这腐朽溃烂的一家子才是眼前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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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便到了次日正午时分。
胤辞拉开厚厚的黑色天鹅绒窗帘。
深秋的暖阳便迫不及待地涌入了这个极简的房间,温柔地包裹着那个如雪一般高贵的少年,霜色发丝好似洒满金粉一般耀眼。
她眯了眯那双翠色眸子,感到几分久违的惬意。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沐浴在这温暖和煦的日光中是什么时候了。
从前自己总是忙于政事和苍生各色各样的祈愿。
因为人性总是贪得无厌且得寸进尺的,每时每刻都大量的祈愿铺天盖地呼啸而来需要胤辞去耗费自己的修为和赐福之力去完成。
若是没有完成便会失去信徒,从而丧失赖以生存关乎性命的辞赋与信仰之力。
“看吧,神也不是万能的呢,但世人不信,他们所追求的是一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的能力,而不是我这个所谓的神。”
想到曾今那些虔诚跪拜的天下苍生,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胤辞还沉浸在过往回忆之中,几声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皱了皱眉:
“谁?”
隔着厚厚的木门,有个人在外面闷闷地答到:
“大少爷,午饭时间到了。”
胤辞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看来是老宅里的侍者。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到。”
“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后胤辞眉头微皱,这重生之后不仅修为倒退就算了,难道警惕性也下降了?
连没修为的普通人走近了都没注意,看来平时还要更警惕些。
(很明显我们的胤同学并不知道现在有的门不依靠禁制阵法就可以拥有较好隔音性的情况。)
不过一想马上就能见到原主那些个糟心的叔伯们,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呢。他们会给自己带来一份怎样的“大礼”呢?
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一楼餐厅,刀叉与盘子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八个人围坐在一起,桌边的男女老幼都按辈分落座,长桌上中西各色美味佳肴皆是色香味俱全,仅仅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个首座皆有人落座,坐在其中之一首座的男子傲慢随意地问道:
“三弟,“你怎么不吃?那小崽子肯定还未回来……”
坐在下首的一个男子冷声打断道:
“哼,二哥。我现在还敬你一声哥,虽然如今辞儿年纪尚轻资历也尚浅,但也是实打实被父亲定下的家主。我们应当全力辅佐他。
就算你对于父亲的决定,对于他的资历不顾一屑,也断然不可如此称呼家主!这饭,你们谁爱吃谁吃去!”
话毕,他将餐叉重重扔在盘中,转身进入了自己房间。
“什么鬼脾气,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二哥我们不管他,该吃吃。”
没过一会儿,楼下又继续响起餐具间碰撞的声音。
听听这阿谀奉承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的好四叔了吧。
胤辞倚在二楼的栏杆上静静观察着下面的动静,随后她嘴角微微勾起,还真是奇葩的一家子。
本以为这三叔对这个所谓的小辈家主只是在平时多为照顾罢了,毕竟辈分在这,谁会甘心辅佐一个懦弱年少的后辈呢?
这个三叔,为了自己这个没实权的傀儡家主,竟然敢于当面反驳目前在家族里颇有威望的二叔,这倒是有点意思。
这明显亏本的买卖,如果不是他神智不清没法权量利弊,那就是隐藏颇深。
人做事必有所图,原主除了股份什么都没有,这三叔恐怕也是为了股份而来。
不过自己无所谓,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揍,没什么区别。大不了来一个整一个,来两个就整一双。
感觉自己以后至少两三天,应该都不会无聊了。
楼下,四房胤荣发牢骚道:
“这三弟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都不开窍,那小子以后怎么可能掌权,他就知道抱着那套老道理,怎么都没办法拉拢。”
二叔胤洪脸色阴沉,显然因为方才三弟的反驳而感到不快。
“哼,不管他的,没他加入我们照样掌权。
不过话说回来胤辞这小崽子昨晚半夜回来后应该直接死在房间里了,不枉我喂了他那么多年的寒性汤药。
我们吃完饭安排安排新闻记者,随后去公司开发布会把他剩下的股份收拾一番就好。
至于我的好三弟,他跟我们不是一条路他爱怎么整怎么整。”
这时,正对餐桌的实木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漫不经心的脚步声仿佛踩在所有人心里,令人莫名心生恐惧。
一旁的侍者在胤洪的耳边俯下身来小声汇报着什么,若是仔细看,定能发现他和方才站在胤辞门外请他下来用餐的侍者是同一人。
脚步声突然停下,餐桌上的胤家人皆抬头向楼梯口望去,入目的是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霜色发丝,翡翠瞳,白西装,好一个不染人间烟火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的掐银黑曜石袖扣,款步踱到长桌前笑着问道:
“二叔四叔在说什么呢?说的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们这些个小辈,也一起开心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餐桌上正在愉快用餐的众人人集体懵圈。
他……他……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毫发无损的从楼上下来?
所有人除了他自己都看向胤家二叔。
excuseme?!
这就是你说的死了?
只见见胤洪自己也是满脸的黑人问号。
胤辞自己内心也在无奈摊手,怎么办呢?
但按老话说,这“祸害”总是要遗千年的不是么?自己果然还是太强大了,论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时,不知道谁的餐具掉到了地上,惊醒了首座的两位。
胤洪用那双看起来就富得流油的胖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随后支支吾吾地问道:
“辞儿你现在不是应该……”
胤辞带着如同孩童一般灿烂无害的笑容答道:
“怎么了二叔四叔,看到我竟如此吃惊,今日这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看你今日这一身打扮,还有这发色有些意外罢了,怎么想着换风格了?
这样看起来多不稳重啊,怎么能镇住公司那群人呢……”
胤洪立刻接话道,内心却思量开来,怎么感觉今天的胤辞有些不同,很快他有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哪有什么一夜巨变,那小子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昨晚的,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再下套子将这小子结果掉。
胤辞吩咐仆人端来餐椅,随意坐上长腿交叠,尽显上位者的不羁狂傲。
她扬扬下巴打断自己那“好二叔”的思绪:
“二叔,这老爷子将这掌舵人的位子传给我已有了五年,这些年您和四叔帮我料理公司也是鞠躬尽瘁十分辛苦。
现在我觉得呢,这本属于小辈们的琐事理应不再叨扰各位叔伯。
是时候撑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为振兴家族出一份力了。
过去您和四叔对公司做出的贡献,胤辞无以为报,就给您一人百分之一的股份养老吧。”
胤辞语速极快,起身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准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