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号,将将八点,大巴就准时停在了樊白住的小区外。
樊白揉着惺忪睡眼爬上车,不想脚下没踩稳,一个爬扑差点把脸磕在上大巴的踏板上,幸得前面一人手疾眼快地拉住她,这才没摔下去。
樊白站稳,一张笑容和煦的面庞就落在了眼里,她脸唰地一红,心里尴尬不已,不过面上还是强自镇定地道了声谢,然后坐在了前排。
腾蛇勾陈也随之上车,腾蛇看了樊白一眼,勾陈则直接开口问:“君上,磕着哪儿了?”他走在腾蛇身后,刚才只看到腾蛇着急伸手,以为樊白摔了。
樊白摇摇头表示没事,扭头看了看车内的情况,还是二十人,不过都是生面孔,她又看向刚才扶住她的人,笑问道:“你是这次任务的领队是吧,每个灵场都由不同的队伍出任务吗?”
被樊白问的男子嚯地起身,身后二十名修灵者也都齐刷刷起身,他们的动作都很整齐规矩,这突然的严肃感让樊白慌忙也站起来,勾陈腾蛇也紧随起身。
“我是灵四二队队长沈正,樊长老好。”
樊白赶紧笑呵呵地摆手,很不好意思道:“都别客气,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出任务的,你们别叫我长老,平白把我叫老了不是。”她开着玩笑。
沈正一笑:“确实没想到樊长老如此年轻。”
“都坐,大家都坐吧,别客气。”樊白挥挥手示意大家坐,自己也跟着坐下。
因为是周一,路上没什么堵车现象,才两个半小时,大巴就停在了峨眉山脚下。
樊白一行照例是先坐观光车到达最高处,然后改驭气飞行。
又是不得不面对的飞天操作,樊白真是无语凝噎,趁着做心理准备的时候,她喃喃抱怨,
“为什么这些灵场非得在山上?在山上也就算了,为什么还非得在那些没开发的山顶,一个个自行选址就这么任性吗?”
看她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勾陈笑着抠了抠脑袋,“灵气的附着并非没有条件,灵气看似轻盈,实则也有重量,它会附着在地脉坚实的位置。”
樊白一边戴眼罩一边理解,“这么说,所有灵场都会附着在山上的刁钻位置?城市的地基被毁坏太多,旅游开发区的地基也有人为破坏,只有未经过破坏的原生态地方,才能附着灵气。这样一想,似乎除了山上,也没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勾陈点点头,腾蛇抱着樊白,二妖倏地腾空而起。樊白只觉得心猛地一提,随后就进入了一个平稳的状态,她满意笑了,腾蛇的飞行技术可是越来越好了。
沈正和队伍在灵场外围等着了,樊白落地后,照例按四姑娘山的部署:她带着沈正一行人从边缘探索并驱赶灵场内的动物,勾陈和腾蛇则去猎杀妖兽。
两路人分别从不同位置进入灵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樊白专门提醒带镰刀以开路,只是当她拿着一把镰刀精神抖擞地进入灵场后,入眼的却不是四姑娘山那般的原始森林,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樊白僵立在原地。
广阔的天空,起伏的原野,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樊白寻着香味望过去,一片花海突兀地呈现在她眼里。
樊白从未去过大草原,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与去到真正的草原也无异了。
置身在这样一片草原与花海交相辉映的地方,你只会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似乎一切的世俗烦恼,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樊白舒畅地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她扔下镰刀,尴尬地对沈正道:“失误了,我还以为会和上次一样还是原始森林呢。”
其他人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一个个扔下镰刀,或闭目呼吸,或仰天望空,或像樊白一样张开双臂拥抱着空无。有微风拂过,轻轻吹在脸上,似乎带走了身体的一切杂质。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脱离世俗的净土中,樊白更是舒适地往草皮上一倒,软软的,还有青草的馨香,耳边的歌声就如圣女的轻声呢喃,包容着世间的一切过错。
樊白有些奇怪:“哪里来的歌声?”
此时其他人也听到了,都在奇怪。不过歌声实在美妙,连樊白在内,都陶醉其中。樊白呵呵傻笑:“管他的,这歌声多好听啊,就连那劈柴的声音都是那么美妙。”
*
勾陈和腾蛇寻着妖兽的灵气,从一个就近的位置进入灵场。对于不同于上一次的原始森林,二妖对草原的表现倒是很平淡,他们的心思并没在这些美景中。
在空中飞行了片刻,勾陈忽然指着下方道:“找到了。”
二妖的脚下,是一座不小的山坡,这山坡倒也是奇怪,没有一棵草木,但山坡南北两面却金灿灿,定眼一看,原来是长了满山坡的黄金矿;而东西两面则银灿灿,对应的长了满山坡的银矿石。
山坡上,在金银矿石之间或跳跃或戏耍或休闲的,还有一长相奇怪的妖兽。妖兽形状像马,但脖子以上是纯白,脖子以下却是老虎一样的虎斑纹,至于那马尾一样的尾巴,则是赤红色。
妖兽在金银矿石之间快活地蹦跶,喉咙处却传出女子的柔美歌声,十分美妙。
腾蛇道:“是鹿蜀。”
勾陈心里默数了数,“一共九只。”他话才刚落,身子就俯冲而下,笑道:“谁先杀完五只谁就赢。”
腾蛇看白痴似地冷冷瞟了一眼,明显没将勾陈的挑衅放在眼里,他慢悠悠向下,不过刚落下几米,身形就猛然一顿,眉头紧拧,“停下,这里还有旋龟。”
冲至一半的勾陈迅速停下,然后耳边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有节奏的劈柴声,他脸色一变,就要向上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事实上,比他还远的腾蛇也没能跳出鹿蜀和旋龟的控制范围。
......
腾蛇现出了原形,他将自己缠绕在一棵老树上。
老树足有万丈高,它的树根和树枝也都蔓延到数万里之外。它很茁壮,枝繁叶茂,一半开花一半结果。
老树的花香吸引了无数的飞禽走兽,但它是那样的温柔,再暴戾的飞禽只要栖息在它的身上,就能化去一身的戾气,灵魂得到升华。栖在树根位置的鴢把马腹的肚皮当鼓似的跳跃蹦跶,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而美妙。
老树的果实对飞禽走兽来说,也是最香甜的美味,它的枝干上,或蹲或趴或坐着无数妖兽,饿了就摘一枚果子吃,困了就靠在老树的枝干上困觉。
远方的客人,每到夜晚,就能看到老树在一闪一闪的发光,因为它与寻常的树不同,不是绿色,而是蓝色,就和体内的灵气一样,亮蓝亮蓝的,哪怕隔得老远,只要是晚上,就能看到那如笼罩神晖一般的亮光,为灵域的一切生灵指引方向。
老树的周围还生了许多颜色各异形态各异的花草,美不胜收。
腾蛇不知道这颗老树有多少年头了,因为他从有灵识起,就呆在老树身边,他时常将自己缠绕在老树身上,幼年时,他只能缠绕老树的一根很小的枝丫,而现在,他却可以缠绕着老树的树干好几圈。
腾蛇喜欢和老树讲话,他问老树是不是灵域最年长的,老树却笑得浑身颤抖,抖落一地的飞禽走兽。
老树笑着摇头:“种下我的,才是活得最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