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陈一搅和,樊白觉得自己不能再演下去,威慑适度便好,过了那就不好收场了。她稳住情绪,虽依旧冷漠,但手却松了。再不松,只怕田青真的要嗝屁了。
田青脱离控制后,脱力地跌倒在地上,长吸了一口气,才感觉魂回了体。刚才,就在刚才,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过田青并非识好歹的人,他是得到机会就要反抗的,樊白的暴怒让他很高兴,他至少在话上也让这死婆娘起了忌惮,于是喘过几口气后,就要开口再骂,“你...”
邹莽见他还不识趣,脸色一寒,“你够了,连累了这么多人,你还不知悔改吗?”
一句话,让田青理亏,他话一改,“姓樊的,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放了其他人。”
樊白讥讽地学着当初田青的口气:“你会这么想,我只能告诉你,你很天真。
且不说我,你扬言要杀我全家,我纵是死,也不会放了你们所有人。
再说,你都进了天地汇的牢房了还指望出去?不能长点脑子吗?净说废话。”
邹莽以为她还在记恨刚才田青的怒话,怕又生出事端,便劝道:“小姑娘你别生气,他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樊白怒哼,“气话?他当初拿我家人来威胁我,逼我就范,可没说是气话。若非他主动招惹我,我与你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来现在的局面?
你们以为今日之事赖我?大错特错,今日你们有这样的下场,全赖他一人,是他丧心病狂,拿我家人来威胁我,不答应就对我家人下手,他这还是人吗?我就不能把他当人看。”
樊白越说越气愤,一拳砸在铁门上,对田青一字一句恨道:“你敢打我家人的主意,我就得让你不死也脱层皮。”
除了家人,她什么都没有,活了三十年,爱情从未光顾过她,友情也在朋友的背叛下被她看淡,事业那更是笑话,三十岁辞职然后义无反顾地追寻年少的网文梦,可她收获了什么?一无业大龄剩女罢了。
樊白没有爱人,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她除了家人,什么都没有。田青胆敢拿她唯一拥有的至宝来威胁她,那她不疯则魔。
邹莽听出了樊白话中的意思,他看着震怒的樊白,以及垂首一声不吭的田青,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难怪,他昨夜就在奇怪,如果是陷阱,天地汇为何现在动手?要知道此前天地汇对散修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态度了,原来...哎...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田青,心痛非常,“我只道你是有些偏激执拗,没想到你...”
田青被拆穿,索性豁出去了,头一抬,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就因为你们畏首畏尾,像缩头乌龟似的活着,所以散修才一直见不得光。
我哪里做错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是,我是威胁了她,可那又怎样?只要她加入我们,只要我们得到了功法传承,你们还会怪我吗?不会,你们到时候只会感激我。”
他又怨恨地盯着樊白,“我只恨自己当初没付诸行动,否则怎会给你机会。”
邹莽气得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打在田青脸上,痛斥,“你糊涂。”
田青愤恨地看着他,掌心灵气凝聚,直接一掌打在邹莽的心口,“老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我会与家里断绝往来吗?要不是你,我会在那破房子里住八年吗?要不是你,我会在人前抬不起头吗?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你这窝囊废,这凭你这死样子,你还想带着散修与天地汇抗衡?真他|妈的笑话,我呸。
反正等你的也是精神病院,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也省得你活受罪。”说着又是一股灵气凝聚,化为一把长剑,一剑飞速朝着邹莽刺过去。
邹莽修为远在田青之上,但他被田青打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撞飞在墙上,又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心脏受到重击,邹莽口中鲜血不止,他却没事儿似的,脸上带着苦笑,试图把下巴的血擦干净,可却越擦越多,最后半张脸都是血淋淋的,看着很是瘆人。
张澜和魏江,一个扑过去扶住邹莽,一个奔过去试图钳制田青,谁知田青就像入了魔似的,骂完后,直接凝聚了一把剑就对着邹莽刺过去。
他的剑很快,张澜只顾着扶邹莽站起来,却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剑,他只听到魏江及牢房内其他人高喊小心,然后就是一道闪光在他眼前一晃,邹莽胸口顿时多了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
张澜骇然瞪眼,但他反应也快,迅速凝聚体内灵气将邹莽胸口的血洞封住,然后才惨然回头,狠厉对魏江道:“杀了他。”
魏江也正有此意,手下力道更甚,一拳打在田青的太阳穴上,田青当即撞上墙,七窍流血。
魏江就要下杀手,却听邹莽虚弱地喊了一声“住手”,他手下一顿,急道:“长老,这厮不能留。”
一群人围过去,纷纷喊“长老”。邹莽却坚定地看着魏江,“不要杀他,不要犯人命。”
魏江狠狠地剜了田青一眼,终是不得不收手。
张澜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哽咽起来,“长老...”
邹莽胸口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肉眼都能看到已经少了半块的心脏,要不是他反应快堵住了血洞,现在邹莽已经掉气了。可现在不死,也撑不了多久。
邹莽艰难地喘着气,呵呵一笑:“我活了一百多年,也活够了。田青,我不怪你,这八年也确实委屈了你,说实话,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子般看待,我不求你不恨我,只求你别走上歪路。散修虽然自由不受约束,但歪魔邪道,那也沾不得。”
田青像是突然被打醒了似的,他不再疯魔,只是颤抖着跪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邹莽,好一会儿,他才瑟缩着往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喊:“不是我,我没杀你,不是我,是...是灵气不受控制,对,我不想这样的,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怪你们,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张澜痛恨地看着他,“所有人里面,长老最疼你,你屡次犯规长老也不曾重话说过你一次,你在外面胡作非为,都是长老替你收拾烂摊子。田青,她说得对,你他|妈真不是人。”
邹莽安慰地拍了拍张澜的手腕,摇摇头,虽然已经疼得快没知觉,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微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是我对不住你们,也没能给你们好日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他转头,对着外面的方向,“姑娘啊,这次的事,是田青错在先,他现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再替他向你道歉。听闻你是天地汇的长老,我只恳求你,放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吧。”
樊白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才缓缓道:“你比我更了解天地汇。”
良久,牢房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气声,樊白听到邹莽断断续续的说:“是啊...进了天地汇,再想离开,就不可能了。”
背后传来阵阵哭泣声,樊白心里难受,便不再留下。
刚出门,就与全冀农撞个正着,她歉意地指了指背后,然后绕开全冀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