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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三方会谈

  什么鬼,这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陈冬儿看到这条消息非常困惑。

  “所以,我爸跟我妈的死有关系?”陈冬儿试图套点话。

  “对不起,前两天我喝多了,给你发了消息。你别理会我,阿姨希望你能从过去中走出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个女人又发来消息。

  那个女人的昵称叫黄家三小姐,陈冬儿看到这名字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还三小姐,估且先叫她黄女士吧。陈冬儿找黄女士的事情是纸包不住火啊,虽然陈冬儿一早就想过这件事会有一天传到余承龙耳朵里,如果这位黄女士跟余承龙还保持着联系,说不好哪天就把余星雨的微信截图发给余承龙了,这样一来,余承龙就知道了她假扮余星雨去找他的初恋情人的事情。不过,陈冬儿似乎并不在意,她要是在意,根本当初不会接受余星雨的提议。从在水族馆听他说起对当年母亲因电击过世的事情开始,到对他父亲的怀疑,甚至连阿华师傅也扯进来了,陈冬儿越是接近这间日料屋的秘密,她的心就离余承龙远了一步。

  她在没和余星雨深入接触前,就多次怀疑过自己,直到宴会上遇到前任王胜之后,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感觉和余承龙的关系是如此不真实,她曾经寄托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的希望,后来又被余星雨的故事一再左右。有那么几天,她没有主动找余承龙了,即便微信有联系,也是寥寥数语,寒暄几句而已。她想过如果余承龙知道她正在查十五年前的案子,会是什么反应,虽然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但总比尴尬好。她内心是已经给这段感情画上了省略号,为什么是省略号而不是句号,她想可能是因为未来尚未可知吧,她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黄女士告诉了余承龙这件事,但貌似她不是直接把微信聊天截图发给余承龙的,而是告诉余承龙余星雨加了她,询问了一些当年他妈妈的事情。余承龙非常生气,他把余星雨骂了一顿,问他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要重新再提。这是后来余星雨转告给陈冬儿的,陈冬儿逃过一劫。这两人现在遇到这种事情都格外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特殊技能傍身的缘故,他们可不仅仅满足于现实生活中寻求答案,有些现实中得不到论证的东西,他们可以坐上插上翅膀,穿越到平行时空去找线索。

  “既然从那个女人嘴里也问不出啥,要么我们再吃‘忆川’回到过去看看,可以设定时间吗?既然阿华师傅都能看到,我们也一定有机会看到不是吗?”

  余星雨摇摇头,“即便我们像阿华师傅那样亲眼看到了过去的真实,也无法在现实中让余承龙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没有证据,我有时候会很纠结,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要不要查下去,那样不仅母亲回不来,我也会少一个父亲。”他显然感到有些沮丧。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从小到大最困惑的事情,莫不过是父亲和母亲真的应该在一起吗?生下我是对的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世界。可星雨,我不可避免的拥有了一次生命的机会,也许在你看来是错误的事情,其实反而是老天给你的机会。你不用纠结太多,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陈冬儿安慰他,两人不知何时默契的站在了同一战线。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要一起查下去吗?冬儿,你想清楚了吗?我父亲他.......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他?”余星雨听到她的话,脸上的沮丧立马消失了,他问的非常果断。

  “这个嘛,我觉得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虽然是被牵连到这件事情里,但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和大叔谈恋爱,又怎么会被卷进来呢,现在想搞清楚大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去搞清楚,他是人是恶魔,都是我曾经的选择,我无法逃避现实,又能逃避到哪里去呢。”陈冬儿语气很平静。

  “那我们开始吧,从阿华师傅那里开始吧,我想带你见他一面,我们三个人面对面谈论下这件事。”

  “好啊。”

  陈冬儿第一次踏进阿华师傅所住的那栋楼里,后院的海棠树叶子已经凋谢,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独栋小楼里看着有些冷清,路过楼下种植山葵的室内塑料棚,陈冬儿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早有耳闻,如今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阿华师傅在楼上等他们,他一早便知道陈冬儿要来。

  等人都坐在了一起,余星雨首先发言,他坦诚的为自己早年用‘忆川’在客人身上做实验的事情道歉。阿华师傅当初制造出“忆川”的初衷就是思念故人,它可以帮助我们回忆起我们生命中曾挚爱的人,今后他坚决不会用‘忆川’去偷吃别人的秘密,这是阿华师傅曾经对余星雨的忠告,这样一款有特殊功能的“药物”如果一旦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后果将不堪设想,人永远别去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你的欲望永远超乎你的想象,别试图去证明自己的自控力有多棒,正常人们的生活离犯罪其实只有一线一隔,一失足会成千古恨。

  阿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余星雨,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你父亲他就是一个例子,我们中任何人不要走他的老路。”

  “那阿华师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继续帮星雨查下去吗?我之前曾经在平行时空看到过星雨的妈妈在十五年前因为被电击中去世了,星雨的童年也因此比别人更缺少关爱。我也很想帮助他查明真相......”陈冬儿话里诚恳的善意,阿华师傅听到了点点头。

  “我也是一次偶然才知道了他的秘密,本来发现‘忆川’有致幻的功能,也是偶然事件,我过于沉缅在过去里了,把‘忆川’当成酒精麻痹自己,但是无意识看到了大龙埋藏心底的秘密时,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让我看到了别人的秘密,还挺吓人的。我当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真相,当你站在上帝视角,你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自己看到的秘密公诸于世,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我想不到的。我有一段时间想告诉自己,就当那是一个梦,是假的,现实永远就只有一个现实,我在‘忆川’带来的幻境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假象,我曾这样指导过自己的心灵,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陈冬儿的好学生模式上线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因为你不可能忘记,你不会忘记亲眼所见的事实,那跟梦境完全不同的触感,你不会不在心里怀疑,一旦心里开始有了一个疑问,你就想一直问下去,就像你现在这样,人的好奇心不会因为理智就戛然而止。”阿华师傅像一个睿智的长者,在耐心解答她心里的疑惑。

  “所以,阿华师傅你选择面对自己的心,继续朝着真相探索下去对吗?”

  “也许最终选择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时间帮我们做了选择,事情会推着人走。”

  “可我又有一个疑问了,余大叔我认识他时间不久,在我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我知道他没有做什么危害他人的事情,他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不是吗?一路辛苦打拼到拥有今天的一切......”

  “本分的生意人,你在开玩笑吗?”余星雨打断了她,他又一次用嘲弄的语气对陈冬儿说:“你知道那天晚上,他干了什么吗?”

  “哪天晚上?”

  “你跟我第一次在后院里聊起自己的成长经历那次,那天下午你来店里尝阿华师傅新做的寿司,他放了一下午鸽子,那天夜里两三点钟,一个女人送他回来的,两个人当时满身酒气,后来那个女人就在我家里过夜了。你知道这事吗?他跟你说了吗?”余星雨哆哆逼人的样子有些似曾相识,陈冬儿见过余承龙情绪失控那次,眼神里也透出绝决。

  但她此刻更多的是尴尬,听他说完,她竟然无言以对了。原来是那次,果然再怎么也逃避不了,事实上他确实是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陈冬儿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她原本只是想讨论下接下来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方向,话题终究由余承龙的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阿华师傅看她不说话,便开口了:“其实大龙这个人,作一个父亲和丈夫,我认为都是不称职的,在我知道了星雨的童年,以及现在他对星雨的关心也很少,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失职了。我们先不去评判他其他方面的事,揭露真相,往往是为了让现实更好,是否要惩罚一个恶人,不是我们决定的,是上天决定的。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去判断这个人是否是恶人。”

  话音一落,场面缓和了许多,两个年轻人似乎从刚才的紧张不安中走了出来,阿华的话像灯塔一样指明了前方的路。“你们想要亲眼去看见这个事实吗?”阿华问他们。

  “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服用‘忆川’。”余星雨抬头问。

  “嗯。”阿华点点头。

  “我们两一起去吗?”陈冬儿问。

  “是的,一个人看到的事实总是带着自己的角度的,就像我一样,我虽然那次看见了大龙内心的恐惧,但我不敢确定那是真的。直到星雨也发现了‘忆川’,他跟我说了他对当年母亲之死的疑点后,我才能基本确定那不是我的错觉。”

  “恕我对‘忆川’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我知道它的作用是像催化剂一样,被推动进入时空之门,而服用的人作为时空旅行者被邀请进入另一个时空,参与一段记忆。上次回去的时候,我吃了含有星雨DNA的‘忆川’变成了他的样子,以他的身份活在了十五年前。那这次回去,我们两个人要怎么做?需要配合什么吗?我每次都是一个人穿越,也就只是在玩虚拟现实游戏时,是有一个搭档的。”

  “我觉得可以这样,你还是进入星雨的身体里,星雨呢,进入他父亲的身体里。”阿华给出了解决方案。

  “星雨觉得可以吗?”陈冬儿望向了余星雨,“如果这样,岂不是需要大叔和星雨两个人的DNA,说实话我还有不理解的地方,如果在另一个时空里,25岁星雨的意识和10岁星雨的意识同时存在,会不会相互吸引啊?”陈冬儿此时脑海里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猪八戒和紫霞中了牛香香的幻影移魂大法的场面。万一到时候余星雨把她的意识挤出了身体,她跑到了余承龙的身体里怎么办。

  “这个假设提的真棒,我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我们都没干过。”余星雨表示赞同这个想法。

  阿华师傅也点点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25岁星雨的意识回到了他的本体,冬儿就有可能会被挤出去,那她会进入哪个宿主,这还真不好说,我们对这一块的知识是空缺的,仅有一些单人穿越的经历,确实很难料想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忆川’药效过了,你们的意识就会从另一个时空回到现在的身体里。”

  “假设我的意识跟我的身体相互吸引,冬儿的意识会去寻找其它宿主,有可能是我父亲,也有可能是我母亲,但无论如何,我父亲即便发现了他头脑中的另一个意识的存在,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啊。”余星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当有旅行者入侵宿主身体里,宿主的意识确实会大大减弱,如果旅行者的意识很强,是可以操纵宿主的身体,这就好比你让一个学霸,回到十五年前替你考试一样。”

  “咦?”陈冬儿眼睛一亮,“那阿华师傅,您说您当年看到了余承龙亲手把水缸电线破坏,分明是蓄意想让星雨母亲触电身亡,可当时你的宿主是余大叔啊,你的意识难道没能阻止他吗?”

  “你这问题说到点子上了,当时我是第一次意识进入别人的身体里,出乎意料,我当时只是作为一个旁边者在一旁看他,他剪电线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直到我和你们一样,亲眼目睹了那场意外,事后反应过来,我才起了疑心。不过冬儿的这个想法到是有提醒我一件事,如果你们这次回去,能够在意外发生之前提前阻拦,会不会事情有转机呢?星雨的母亲会躲过那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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