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店里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周围顿时失去了色彩。
“人走了?”陆羽诗张望了一番,问道。
“嗯。”林清湫点点头,手里的名片被她弄得有些起折,太阳穴猛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她现在头昏脑涨,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司怀瑾和她的对话内容。
如果求他,或许找到向暖的几率就会更大一些,但相同的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代价什么的,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针对司怀瑾这种狡猾的家伙,很难想象他想要你付出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是害怕,只是万一付出了这个所谓的代价,然后不肯帮忙,违背诺言怎么办?
她真的不敢随意冒险。
罢了,还是先等顾大哥和风若辰那边的调查情况再做选择吧。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红得似火的彩霞的踪影。
云月桥下的水面倒映着绚彩的天空和在桥上路过的人影,一阵晚风吹过,漾起一波又一波的磷光。
林清湫撑着下巴发呆,连陆羽诗在她眼前晃悠了许久都没看见。直至大门再次被推开,林清湫才回过神来。
“阿修!”林清湫紧皱的眉头在见到黎修尧的那一刻顿时舒展开来,身后的椅子啪嗒一下倒在地上,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儿已经小跑到黎修尧面前,往上一跳整个人挂在黎修脖子上。
黎修尧用手稳稳的接住了突然扑上来的林清湫,还不忘给她顺了顺毛,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旁,轻语道:“我回来了,湫儿。”
“那个……”某个被遗忘的电灯泡在后面闪闪发亮,忍不住出声。
“介绍一下。”黎修尧扔了个眼色过去,说。
牧瑾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了几秒,伸出手表示友好地说:“啊?哦……我是牧瑾言,请多关照。”
这莫名的自我介绍让林清湫摸不着头脑,这牧瑾言横看竖看,除了换了个发型之外,有什么地方是改变了吗?还是她自己记错了什么?这好端端的牧瑾言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当林清湫还在苦恼的时候,手自己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正准备相握的时候,突然黎修尧拉起林清湫的手,用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牧瑾言:“……”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一旁的林清湫也一脸茫然无措,后知后觉的才发现隔壁这家伙的醋劲不是一般的大。
黎修尧握紧她的手将其护在身后,眼帘低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掌心,软乎乎的。
“痒……”林清湫小声嘀咕道,黎修尧这才停止了动作,眼神温柔地看着林清湫,她被看得很不自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没有规律的跳动着,“我去叫阿诗过来。”说完立即挣脱开黎修尧的手,向厨房跑去。
陆羽诗听闻有客人到,端起新做的萝卜糕赶紧走了出来,可当看见牧瑾言的那一刻,端着盘子的手忍不住颤抖,渐渐红了眼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陆羽诗连忙垂下眼帘,走到餐桌放下盘子后仰起了头,做出一副打哈欠的模样。
这样,就看不出来她流眼泪了。
牧瑾言看着陆羽诗,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别样的感觉,既苦也甜。
“你好,我是陆羽诗,是这家店的老板。”陆羽诗转过身来,嘴角上扬。
似乎被吓了一跳,牧瑾言点点头说:“你好,我是牧瑾言。”
林清湫看着陆羽诗的笑容,这微笑起来的弧度刺痛了她的眼睛,不知是何滋味。
等牧瑾言介绍完自己后,两人就再没出过声,林清湫正想上前说些什么打破一下尴尬,突然一只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控诉道:“黎修尧,干嘛?!”
黎修尧二话不说将林清湫往后拉走,留下尴尬的两人。
回到二楼客厅,林清湫嘀咕道:“把我拉走干什么?”
“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黎修尧说。
“如果可以,就不需要现在这样了。”林清湫下巴微扬,眼底尽是难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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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污渍,而之前所留下的痕迹都被洗刷干净。
女孩厌恶地扔掉手中沾满了血迹的帕子,看着地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向暖,目光紧紧地盯着已经掉落在地的簪子,虚荣心作祟的她一把拿起簪子,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番便离开了原地。
几个稍微高大的男人将向暖抬起,扔下了水流急湍的河水中,很快河水淹没了向暖的身影,直至她消失不见几个男人才放心离开了原地。
杂货铺内。
这几天林清湫一直都在做噩梦,各种不安的因素涌现在脑海里,导致她最近神经兮兮的。她时刻关注着向暖的消息,也问过风若辰和顾行舟的调查情况,结果都是为零。眼看向知生离崩溃的边缘越靠越近,为今之计,只能去求司怀瑾了。
黎修尧看见失神的林清湫,抬手抚上她的发丝,再慢慢往下移遮盖住了她的视线也没有任何反应。要是换作平时,林清湫早就一巴掌过来了。
“不用这样,我能感知得到。”林清湫突然开口,笑着说。
“可你……”剑眉微蹙,黎修尧担忧道。
“我没事,只是现在一切都由不得我了。”林清湫敛起了笑容,目光清冷地看着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
黎修尧不再说什么,心底的忧虑和恐惧像暴雨前夕的微风,越吹越猛,一发不可收拾。可当黎修尧再次回过神来,林清湫已经不见了。
拨通了手机号码,传出来的只有那清冷的机器女声。黎修尧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伞筒里消失的雨伞出了神。
通过名片上的地址,林清湫来到司怀瑾的住宅门前。这里看起来像是私人住宅,极其隐秘的位置坐落着一栋复式别墅,褐色的外层长满了常青藤。路过的行人也只是在外面的范围活动,这里横看竖看都像是一个谍战片中的秘密联络中心。
林清湫晃了晃心神,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但眼前的景象怎么看都像是她想的那样。
不过,司怀瑾的品味也太……不合乎常人了吧。
她按下了门铃,清脆的铃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树枝剧烈地摇动了几下,叶子也被抖落下来。
门自动打开把林清湫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她敛了敛心神,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林清湫连忙往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便继续向前走。
每走一步,墙壁上的挂灯就会亮起一盏,幽幽的绿火随意摆动。
这品味……
真的是不敢恭维啊……
林清湫摇了摇头,这司怀瑾是想拿这些虚假的东西吓她吗?可能几年前的她还会怕这种东西,但如今的她早已不同往昔。她到达一个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
忽然,绿色的火苗一盏一盏的熄灭掉,整条走廊变得漆黑一片。
见没人回应,踌躇了一会子又再次敲了敲门。这时,门自动打开,满眼皆绿,树是绿色的,花圃里种满了的蕨类植物也是绿色的。
你可以感受到,就连你呼吸的空气也染上了一层绿意。
雨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但还可以听见屋檐滴落下来轻轻的滴水声。
不远处的亭子里,司怀瑾似乎等候多时了,手中的热茶也变得温和不再烫手。他瞧见林清湫为难地样子,目光往下一看,可能是下雨的缘故,许多青苔与积水推积在台阶上。而他这里,平时也没怎么需要人来打扫清理,都是一个星期来一次,不碰巧的是昨天管家才清理过。
林清湫今天出门穿着双帆布鞋,而好彩不彩的这双鞋超级滑,下雨天出门必须要轻手轻脚,否则一定会摔倒。
司怀瑾眉角含笑,撑着雨伞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