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起床了。”侍女捧着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进来，“今天便会有人带您回去。”
陆羽诗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她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
她……是失明了吗？
昨夜。
牧瑾言跟陆羽诗坐在凉亭里，微风拂过脸颊，凉凉的，很舒服。
“阿诗，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一定不要惊讶！我会成为你的眼睛的！”牧瑾言突然握住陆羽诗的手，坚定地说。
陆羽诗听得一愣一愣的，“哈？”说完牧瑾言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没等陆羽诗问出个所以然，牧瑾言已经带陆羽诗回房间休息了。
所以，她就这样失明了？！
这么狗血？！
陆羽诗摸索着下床，‘扑通’一下摔下了床，但她也顾不得疼痛与否，喊着：“阿青！”
她总感觉要失去什么一样，无尽的恐惧向她袭来。
“阿青，你在哪里？”她四处摸索着，推开房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如何找人？
“阿青……”
陆羽诗踉踉跄跄的摸索着，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即将向前扑去时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的扶住。
陌生的气息让陆羽诗顿时警惕起来，甩开来者的手，“谁？！”
牧慎洐眉头微皱，用随带的手帕抹去手上陆羽诗残留下的气味，“你不用惊讶，我不是坏人。我是牧瑾言的兄长——牧慎洐。”
斜眼看了一下狼狈的陆羽诗，牧慎洐轻蔑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狼狈。”
语气里是满满的蔑视与嫌弃，陆羽诗不由地疑惑，多年不见？
“走吧。我带你出去。”
陆羽诗急切地问：“等等！阿青呢？”
牧慎洐抬起的脚又退了回去，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什么叫不是我该关心的事？！阿青是我的人，我有权利知道他在哪里！”陆羽诗说。
“你的人？我的弟弟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何况带你走是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我的弟弟来亲自求我，我早就将你扔进深海炼狱里了！”牧慎洐怒吼道。
陆羽诗听得出来，牧慎洐似乎对她有很大的仇恨。深海炼狱这个地方她听牧瑾言提起过，是龙族关押犯人的地方，处于深海的最底部。
牧慎洐将陆羽诗带进漩涡内，踏出光圈后便回到了杂货铺里。
刚洗完澡的林清湫看着陆羽诗被一个男人带出来，眉头紧锁，扶住踉踉跄跄的陆羽诗，才发现她的眼睛上蒙上一条白色轻纱。
“你是谁？”林清湫看着突然出现的牧慎洐，问。
牧慎洐看到林清湫的那一刻，眼底尽是惊讶与不相信，但那股情绪也就一闪而过。
他轻笑，“没想到引灵使大人也在这里。”他朝林清湫微微作揖，“在下牧慎洐，乃牧瑾言的兄长。既然陆姑娘已安全到达，在下也不久留，告辞。”
牧慎洐……
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林清湫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赶紧扶陆羽诗坐下。
接下来几天，陆羽诗都是一直坐在茶桌前，听着来往的客人与林清湫打得火热，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阿诗，你别这样嘛。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呢？”看着陆羽诗的模样，林清湫也好不受，但她毕竟不是本人，说什么也是无用功。
陆羽诗轻轻地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其实她也不是看不见，有的时候她好像能透过白纱看见一些凌乱的丝线，泛着红光，跟她之前在安大见过的甚是相似。顺着红线的脉路去看，却发现竟能看见那些人的模样，尾指上系着一根红线，连接着另一方。
她，是看见别人身上的红线了吗？
一个小女生看着手中的发簪，温柔地抚摸着，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回原位。突然，红线的另一头出现在了她的身旁，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阿诗，你干嘛盯着人家两兄妹看？”
陆羽诗惊讶道：“他们是兄妹？”
林清湫点点头，“是啊！他们是兄妹，但早年父母离世了，留下一家包子铺，哥哥撑起一个家不容易啊！”
陆羽诗点点头，白纱下眼眉低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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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了脸。阳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照进杂货铺里，倒映出叶子的形状。
“今天天气好好啊！阿诗，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林清湫见陆羽诗消沉了好几天，不免建议道。
陆羽诗迟疑了半刻，点了点头。
由于快新年了，街上的店铺纷纷挂上了红灯笼，贴彩纸，许多商贩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争取在这几天卖多点东西出去，过个好年。
林清湫身着一身灰色的旗袍，宽松的袍身，细致的纹理外加一个小小的流苏穗儿，及肩的发丝绑成麻花放在一旁，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冷。相反，陆羽诗穿着酒红色的长裙，央央裙裾随身行而摆动，唯一觉得特别的可能就是陆羽诗眼睛上的白纱。
“诶？阿湫拉着阿诗出来逛街啊！”附近的街坊打招呼道。
“是啊！拉着这个快发霉的人类出来感受一下阳光！”林清湫打趣道。
林清湫环视了一圈，发现阿诗眼上的白纱似乎只有她能看到，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阿诗，我们要不要买点鸢尾回去种啊？”看到琳琅满目的花种，林清湫问。
陆羽诗敲了敲林清湫的头，“你傻啊？！你花圃那么多花，还买？你很有钱吗？还是买花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那算了。”动什么也不能动她的工资。
渐渐地，两人走到榕树下。榕树底下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群，当然也站了许多鬼魂。
这棵榕树上挂满了红绫，只要有风一吹，漫天红绫随风而荡，时不时还可以听到红绫上垂挂着的铃铛声。这个榕树有百年之久，是这附近有名的姻缘树。老一辈的人都说，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在此往树上抛红绫并顺利挂住，两人的姻缘便可以长长久久。
“唉！人家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我们俩来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林清湫讪笑地说。
陆羽诗轻笑了几声，“是啊，快走吧。”
谁也没看见，当陆羽诗往另一边走时，树上所有的红绫都往同一个方向飘去。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嘞！”
听到小贩叫卖的声音，林清湫顿时两眼放光，“阿诗！吃不吃冰糖葫芦？”
“去买吧，知道你想吃了。”
“好，那你先坐在这里等我。”林清湫扶着陆羽诗坐在石凳上，自己跑去买冰糖葫芦。
白纱虽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其他很多的‘东西’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陆羽诗哼着小调，晃荡着双腿等林清湫回来。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陆姑娘？”白子枫试探地喊了一句。
“谁？！”陆羽诗弹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白子枫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又想起自己并没有见过陆羽诗，致歉道：“抱歉，陆姑娘。是子枫唐突了。”
“子枫？你是白子枫？”陆羽诗听林清湫提起过白子枫这个人，是冥府的冥使之一。
白子枫愣了愣，“是……是我。”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陆羽诗笑着摆了摆手，“无妨。”
“不过陆姑娘，你眼睛上的是龙族特有的玄灵布吧？”
“玄灵布？”陆羽诗疑问地说，“那是什么？”
“是啊！我也是听说的，传说龙族的玄灵布是用深海炼狱下的一种特殊草药制作而成，无比珍贵。”白子枫思索了一会儿，说，“据说玄灵布戴上后便可看见许多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不过这都是要那个人有这种能力的前提下。而且，玄灵布大多数都是用来遮挡强光的。”
“遮挡强光？”
白子枫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此刻的陆羽诗是看不见他的动作，又继续说：“龙族长期居住在深海之下，稍微过强的阳光就会刺伤他们的眼睛，除非你是龙族里面比较高级的，那就可以避免。”
比较高级的，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而且那种草药很是难采，所以才会这么珍贵。”白子枫感叹道。
遮挡阳光吗？
为什么牧瑾言要给她戴上玄灵布，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而且，那么珍贵的药材为什么要给她？
“阿诗，我回来啦！”林清湫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手上还拿了不少糖葫芦。她对于白子枫的出现看起来并不惊讶，伸手递给陆羽诗一根，也给了白子枫几根，“喏。”
“阿湫，你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白子枫看着手中那一袋子的冰糖葫芦，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林清湫翻了个白眼，“谁说全给你了，叫你拿回冥府给林昊知他们一人一根的。”这两大袋子的冰糖葫芦可花了她不少钱，心疼死了，她狠狠地咬掉第一颗冰糖葫芦。
真酸。
“你们刚才聊什么？”林清湫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
白子枫偷瞄了一下陆羽诗，见她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好说什么。
林清湫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个打着眼色的人，“你们是在说什么|国|家|大机密吗？”
“又乱说什么。”说完，陆羽诗还不忘拍了拍林清湫的额头。
林清湫不再说话，吃着手中的糖葫芦看着来往的人群，出了神。
三人并肩而坐，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惬意地看着漫天灯笼飘，花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