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姐姐？”杨逸单手揣兜，狐疑着上下打量。
莫相忘见有人仍在质疑，随即翘起嘴角。
终将面对时，心里总是有那么点紧张和兴奋。
“嗯，对于我是她姐姐这件事，你有何高见啊。”
她说罢，转身朝着杨逸走去，只稍稍观今生还不能得出什么证明身份的场景和话语。
“我，没什么高见，不过这不应该啊，不应该有两个啊？”杨逸诧异地看向一旁的唐峥，“不应该吧？难道不是她？”
那唐峥最是淡定，见从外观难以分辨后，就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莫相忘暗暗觉得好玩，却又有些懊悔，没在下车时，变化成莫相离的模样，那样，恐怕更好玩了。
这样想着，便皱了皱鼻子，难得露出俏皮的一面，“啊，啧，我啊，叫莫相离。”
此话一出，唐峥瞳孔一震，惊诧到后退半步，同样震惊的还有杨逸和马修。
都不容他们后退多少，莫相忘当即抬手攥住唐峥的手腕，道：“所以，你是谁呢？”
观前世开。
他是常休，他是山姆，他是书白。
他是顾态之。
面对主灵，莫相忘没有任何情绪，但当知道是书白的时候。
还是会内疚。
“抱歉。”她垂眸紧着眨巴眼睛，抑制住情绪，不在此地堕魔发狂，只缓缓松开了手，“对不起。”
这句歉意，在旁人眼里觉得莫名其妙，但唐峥清楚，就像上一世，那个在店门口跟他再遇时，那歇斯底道歉忏悔，几近失控的模样，他记忆犹新。
“不用道歉。”唐峥也瞬间了然，“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早该道歉的，对不起，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真的，对不起。”
“所以——”莫相忘有些心酸，却也能快速释然，再次看向那双眼睛，找不到半点书白的情，那里只有顾态之的意。
“所以你改好了？”
“是。”
杨逸见他俩如此，就紧张的比划自己，“我，我是，我，看看我。”
莫相忘白了他一眼，“我要找的，找到了，我就抱歉他，不抱歉你，你爱谁谁吧。”
她的高傲是后天形成的，生前和善开朗，死后小心谨慎，而下轮回帐到最后一世，得知前因后果，再有神堕魔的加持，她的高傲，足有底气。
“我妹什么时候火化，排上号了吗？”
她说着双臂交叠，去跟那厅里管事商量，但神情竟比之前要明朗很多。
在解开一重心结后，她从心底里泛出美滋滋的感觉，也终于懂得，停滞不前，不如清理障碍。
“他不能说明他是谁。”唐峥性格也确确实实就是顾态之，沉稳老练，带着那么点书生气，又很温柔，可就这么温柔，生前，居然成了邢昭月的帮凶。
莫相忘瞥了他一眼，故作嫌弃地撇撇嘴，“别觉得我跟你道歉了，你就能跟我套近乎。”
“我知道。”唐峥笑得温柔，虽说模样没有顾态之那么俊俏，但也很清秀，“只不过规矩如此，会遭到反噬，所以我们都很谨慎。”
莫相忘朝后方瞥了一眼，看了看杨逸，又看了看马修，随即脸色一沉。
“是他吗？”
“哪个？”
“裹得那么严实，在无忧记忆里从不露面的，无忧再怎么次人格也不会看不出印记，除非他不见，或是刻意掩盖。”
唐峥神情有些凝重，“他，他真的是爱你的，对于邢昭月，也是有苦衷的。”
“你又知道什么了，有苦衷，把我晾在东院那段时间也算是有苦衷？那我可真不知道，他的苦衷跟我的痛苦相比是几斤几两重，我倒是庆幸自己能活到被雷罚劈死呢。”
神堕魔，终究，是堕魔。
灵态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帮她升神，稳固神位，却无法帮她退魔。
无忧能让她稳固心性，却也无法让她进一步退魔。
而她也无法再进一步的加深堕魔，毕竟，这一世，她没亲可以弑。
“你先别激动。”唐峥拽着莫相忘的手臂走到厅外，避开这一屋子狐疑的目光。
“我没跟他们说过上一世。”
“上一世什么？”莫相忘稍稍寻思，忽而诧异看着他，“上一世，你这是恢复记忆后就记得所有轮回世？”
“嗯，偶尔，极其偶尔才会恢复一次记忆，我已经转生一千七百九十三次了，算这次总共恢复记忆五次，这次重回记忆后，发现前四次都有你，所以确信，你是来了，但上一世的事我没跟他们任何人说。”
“什么事？”莫相忘狐疑地看着他，“上一世怎么了？我堕魔吗？”
“不是，是莫家，我没跟他们说起，你找回祖家的事。”
“我找回祖家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咱俩在店门口遇见，你说，你说，说亏欠书白的，所以你家父兄有帮衬过我，我记得帮我的，就姓莫，说是你父兄，是天幽城大家大户，且家门内无论是主仆长相都极美，所以我猜到了。”
看着唐峥的眼睛，莫相忘轻松一笑，是松懈了所有情绪的感慨。
“果然是常休，果然是山姆，果然是书白，这么聪明谨慎的，也果然是你顾态之，这一世走完，咱们都该回去了，我希望对于你们被灵爆击中的事，不要追究我师姐和小青君，他们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那就是意外。”
“也不要提起他们行吗？就当这一切是我做的，行吗？”
“你还要背锅？”
“那是我师姐啊，那是小青君啊，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出手，无论当年是谁的错，都得到了惩罚，就过去吧。”
“那你和他呢？”唐峥看了眼屋内的人。
莫相忘沉沉叹息，想起付一笑的好，想起付一笑的冷漠，想起他明明在宅子里，也应该看见邢昭月的神罩，可那段时间，却从没来看过自己。
想起断三尾的事，她除了恨邢昭月，也恨他，更恨自己。
可寻思他们下轮回帐，要走一千七百多次生死轮回，他们该承受的，也都承受了。
“也过去吧，都过去了。”
“你们两个要谈谈吗？”唐峥询问。
“不知道要说什么，尴尬，另一个是谁？那个杨逸，怎么就你们仨悔改，其余的那些都死不悔改是吗？”
“他们，都忠于邢昭月，并对流放轮回怀恨在心，觉得自己没有错。”唐峥说着，朝屋内招手，但也只招来了杨逸。
“我，看看我。”杨逸主动伸手，“我不能说我是谁，但你能说，天哪，终于走完了是吗？唉我是比你多七八十次转生对吧？死的频率太快。”
莫相忘双臂交叠，有些嫌弃地看着他的言行，但毕竟相识三百年了，虽说悔改，可心性还是没变多少。
“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