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也再没半点之前的愧疚,随看向其余两个。
“你们呢?我今日不逼你们,是怎样想的,就怎样做吧,愿意回去的,回去便是,只道是以后,再无往来瓜葛,我也不追究你们。”
她话虽这样说,但对于能力地位都不如自己的妖仆来说,这话可并没有宽恕的意思。
“大夫人。”那站着的男子抱拳拱手,“属下文淼。”
莫相忘愣了愣,一笑宅八九十个妖仆,也不是各个都记得住。
那文淼也知道她记不住,便又拱手道。
“是大院护卫。”
“啊,是,是护卫,我后来不常出去,前些年还见过,只后来,便忘了。”莫相忘知道一笑宅有护院,都是付一笑亲选最有能耐的妖仆。
在妖界做生意,也并非太平。
这大院护卫有十六位,文淼是其中一个,但印象并不深刻。
“原来是你,与我不曾有什么交集,今日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那日的灵爆断送了你的性命。”
“大夫人。”文淼说着噗通一声跪下,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有愧于夫人!”
“这是怎么说的?我都没怎么见过你,若是不去翻找记忆,大约是不记得你的面相。”
“属下曾因二夫人言,给二夫人作证,嫁祸您偷了府中的詹沉砚。”
“詹沉砚?”
“詹沉砚?”
在一旁持续下单的岭回过身来看向这边,而莫相忘也陷入沉思。
“詹沉砚,不是天帝的东西吗?”岭狐疑地看着她,“付家还有这个?”
“詹沉砚?”莫相忘蹙眉回想,在生前的诸多诬陷中,这个的记忆最淡薄,“天帝的詹沉砚?我见都没见过,何来污蔑,不行,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大夫人,此事,是少爷给您抗下的。”
“付一笑?不行,我还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正说话间,仍跪着的一个女孩举起手来,“我,我知道,这事儿,这事儿少夫人不知道,当年付家老夫人要叫您过去,但被少爷拦下了,这事在前厅对的,就您没过去,所以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是您嫁过来第六年秋。”
岭当即搭话问:“断二尾之后?”
女孩匆匆看了眼岭,却也不知道是哪方神圣,只毕恭毕敬的回答,“是。”
“你且把事情说明白,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岭饶有兴致地拽过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说,她在你们宅子里,到底还受过哪些委屈,今日都给我一五一十的招来,若是有半点瞒报的,我可给你们说好了。”
细细的指尖竖起,将跪着的他们一一点过。
“我是金乌神家公主,岭,养在她灵魂境中,若是她不死,我主灵便得修养,但如今,她被作践死,也就是毁了我的重生的机会,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一个个掂量着说,要是有一点隐瞒,我可不是她这么心慈手软的,我一定拿着柳叶刀,一点一点撕了你们的肉。”
话虽这样说,但现如今仍旧站着的,也就剩下那么一个。
“你是?”莫相忘问。
“在下一笑宅西院,六小姐妖仆,风回。”
这方报号,莫相忘嗤笑一声,“六小姐。”
风回这妖仆也算是常见,是邢昭月本家带来的,一心向着主子,什么事都做过,嘴很严。
“所以你是?”
“封岑。”
莫相忘无奈笑着拍拍后颈,也正因此,她才恍然发现,对书白,跟对他们,简直就是两种心态。
想到这儿,不由得瞥了眼唐峥。
若说生前与顾态之一样,没有直接参与迫害的,还有董算和金子莱,可对那两个,却不如他这般宽容。
至于为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约是因为书白。
“行吧,我今日找你们三个,也不求你们忠于我,或是如何如何,只想说一声,第三世,也就是封岑那一世,在船上杀了你们,我很抱歉,但也只限于抱歉。”
“是,这是您本该做到的,风回心里清楚生前做的错事恶事,对您有亏欠,但不后悔。”
“好一个不后悔。”唐峥冷哼一声,“邢昭月就这么招你们待见?一个个誓死效忠,可都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事吗?”
“在下是华音上神家的家仆,必定会保护并听从六小姐调遣,一心为小姐,所以不后悔。”
“你——”唐峥气到没话说。
“算了,态之,随他去吧,我也只是抱歉,但对他们,并不后悔,也不觉亏欠。”莫相忘说着看向风回,“愿意把今日在这儿的所见所闻说给你主子听就说去,都随你,反正回到原世界,是非因果才有定论,在这儿,都不作数。”
那风回不卑不亢,总之生前做了诸多坏事,也仍旧坚定立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相忘不由得又看了眼唐峥,心下嘀咕,果然,对书白就是不一样。
“立场坚定,就不觉得做的是坏事。”唐峥说着回眸,见莫相忘看自己,也是一愣,便问:“怎么了?”
“没事,听故事吧,这故事残忍,你若不愿意听,可离开,这儿我能处理。”
“不必。”唐峥看着跪下的那些人,“我一耳闻又怎及你身受,我倒要听听,除了断三尾,还有哪些是那毒妇做的。”
他们是下午一点钟开说,匀速不磕巴的情况下,一直说到下午六点钟都没有停。
在包间叫了晚饭,又一直说到晚上十点半,这才把能登得上台面的恶事说完。
好的坏的都是编造出来,一传十十传百,经年累月的传,假的也成真的了。
这就是邢昭月的伎俩,搞坏莫相忘的名声。
坐实她爱小偷小摸,上不上台面,有妖的本性,爱偷鸡摸狗的撩闲,跟院内院外的侍卫都搞暧昧。
诸如此类,怎么有损她名誉,怎么说。
这话若一个妖说或许不信,但十个百个,说得有鼻子有眼,那就不得不信。
更有甚者,是将莫相忘身上私密的胎记都能编造出一段肮脏的故事。
或许,头些年付一笑对莫相忘的冷漠,就在于此。
至于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小动作,更是诸如牛毛。
就连哪天她被蚊子咬了脖颈,红上的那片痕迹,都能被编上一出苟且大戏,
而这其中,有七八成是莫相忘知道的,剩下的两三成,她不知道,那便是付一笑出面收尾。
或许是觉得鬼扯的太过离谱,所以付一笑才肯出面否定。
而他对莫相忘的信任与呵护,也仅有那么两三成。
想到这儿,莫相忘嗤笑一声,打断了那些人的汇报。
“她定然是有病的。”唐峥抽了一整包烟,跟岭在六十来平的包间里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