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雨水很多,在雨水稀少的北方十分罕见,解珩已经在实验室忙了一个月,终于做完了自己的实验,踏出门发现雨终于停了,太阳从厚厚地云层里冲出来,照耀着被雨水浸润了好几天的大地。
“师兄,你一会儿要去哪儿?”新来的小师妹问道。
“洗车。”解珩淡淡答道,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实验又忙,一直没有洗车,如今天晴了,实验告一段落,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时间这么早,要不我请你吃饭,要不是你,我实验还不知道要做成什么样。”小师妹鼓足勇气说道,暗恋多年,如今近水楼台,怎么也要把握好机会。
“论文需要数据,实验进展不能拖,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有时间多熟悉一下实验。”解珩冷漠拒绝,一点也不委婉。
他总是如此,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从来不会委婉,但谁叫人家厉害,有这个底气。
“那好吧,下次再请你。”小师妹多少有些尴尬,但也知道他的脾气,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可能真的是情商全给智商了,连导师都对他没辙,总说他没情商。
解珩不在乎这些,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师妹眼见着解珩开车离开,都没有客气一下送她一程,明明就是顺路。
依依不舍地看着离去的车子,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师兄这种直男,真的叫人无从下手。
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师兄像变了个人似地对她,她什么都不差,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师妹想了半天,觉得她查的只是时间,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可以了,那个人她了解过,脑子笨到家的神棍而已,她厉害多了。
解珩开着车,到路口等红绿灯时总是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可惜一直到地方,他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也是,若是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也就不用找这么久了。
到洗车行时天已经快黑了,车行门前的灯也都打开,门口站着车行老板跟员工,车行的门却紧紧关闭,门上还贴着符咒,在灯光的映衬下莫名有些诡异。
解珩心中有些疑惑,下车走了过去。
“哟,博士来洗车啊。”老板看到解珩,开口道,“今天可能不行,我们车行这几天有点异常,请了人解决,您要是不急,可以等一会儿。”
解珩不喜欢浪费时间,他喜欢规划好一切,如今计划被打破,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再找一家洗车。
只是看到门上的符咒,有些字很是眼熟,解珩点了点头,或许呢。
“车行怎么呢?”
老板小声道,“不瞒你说,闹鬼。”
“闹鬼?”
“说来也奇怪,就是从下雨开始的。”老板看解珩好奇,便又说了一遍。
从一周前开始,一到晚上车行的门就作响,那声音好像是指甲挠在上面,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本来以为是谁恶作剧,可调了监控并没有发现人,最可怕的是,门口还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那影子在灯光里显得十分清楚,有时候还能发现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门前,好像是在躲雨。
老板第一反应是灯的原因,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看的后背发凉,那白色影子好像是在看摄像头,透过摄像头与那白色影子对视,好像灵魂都要被吸走。
从那天晚上开始,老板就开始作噩梦,梦里有个白色身影一直飘在他床头,大夏天的,整个人居然冻得瑟瑟发抖,盖了好几床被子,还是冷得发慌。
好不容易挣脱梦魇醒来,就看到窗户上贴着一个影子,在黑夜中,他能看到那影子一飘一飘的,好像是要冲进来。
这才几日,老板眼底一层青黑,睡也不敢睡,晚上只能干瞪眼,白天上班都没精神。
不得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在自己有个朋友就是这方面的,便请人过来看看。
虽说这年头也都不信鬼神,可是以防万一,指不定这世上就有鬼呢,便请了人来看,如今正在里面施法捉鬼,本想进去看看鬼长什么样,但人家说了,不能看,便也只能在门口等着。
“博士,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啊。”老板想着人是文化人,或许能从科学的角度解答一番。
“怎么可能有,哥,我觉得你被人骗了。”店里的员工嘲笑道,他看监控也看了好几遍,可就是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解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门口,有一张符咒在灯光地映衬下,看得十分清楚。
最后一抹太阳隐入山峰后面,天彻底暗了下来,门也终于打开了。
几乎是一瞬间,解珩紧张地握住了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缓缓升起地门,就像是开奖,等待的过程最熬人。
门缓缓升高,露出脚,腿,上神,头。
里面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穿得十分正式,看背影颇有些精英样子,只是他左手手指夹着一道符,右手还提着一把剑,再搭配这么一身,着实有些不伦不类,看着很是不专业。
至于他旁边的女人,穿得就随意很多,背心短裤,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运动鞋,右手提着一把扳手,左手下垂,手指上绑着红绳,乱糟糟地散落在地上,手腕上还有一只镯子,镯子是金色的,上面雕刻着花纹,还刻着字,分量应该不轻。
二人都是背对着他们站着,在她裸露出来的那些肌肤中,解珩能清楚地看到她后背的纹身,她应该是纹了一整个后背,那些图案他很眼熟。
这个背影他也很眼熟。
解珩立在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点,这一切就都不见了。
是假的吗?是他在做梦吗?
解珩想走过去,看一看她的面容,可他不敢动,怕一动,她就消失了。
“好了,恶鬼已除,以后不会有什么事了。”男人转过身来,年纪很轻,也就二十,收起自己的剑,整了整衣服,摆出一副成熟地样子。
“这就除掉了?”老板有些不信,这看着怎么这么随便呢。
“不然呢,就一只小鬼,死了才两年,聊了两句自己投胎去了。”男人伸了个懒腰,还以为是个大生意呢,结果就这,没劲。
老板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又看向女人。
“那鬼是生了恶念,打算害人,好在你这里人来人往,烟火气重,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女人又解释了一番。
老板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听到这个声音,解珩头晕目眩,再也站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车,才堪堪站稳。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旧在女人身上,就等着她转过身来。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