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日的车马劳顿,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脚下。前方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茂密山林。
而眼前的这座山叫作断崖山,按照罗财的描绘,天一派就建立在断崖山山顶。由于上山之路崎岖险要,马车走到半山腰便停了下来。好在半山腰正是一处马车停放的驿站,这里有专门之人进行看管。
“罗老,你这下山买个菜,怎么还带个小乞丐回来?”一个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疤脸男子,从驿站里走了出来。他笑眯眯地看了看罗财,当看见衣衫褴褛的古晓天后,立即面带嫌弃之色地说道。
“哎~吴老弟啊~说来话长!这孩子是我的亲孙子,他父母早年离世,寄养在一个老乡家里,如今老乡家遭了大旱,养不活他了。我便想着将他接上山来,找点事情做,顺便混口饭吃!”在上山之前,罗财便已经和古晓天事先商量好了对策。
“听你这么一说,你这孙子看起来和你还挺像的!只是门派不养闲人,上去了要好好管教一番才是~”吴通与罗财也有几分交情,自然不会过于为难罗财,不过山上的规矩他还是要提醒一下罗财,以免生出是非。
“吴叔,好~”古晓天躲在罗财身后,探出头来像吴通问好。
对于古晓天的问好,吴通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吩咐驿站里的其他人,为罗财又重新准备了两匹马,准备将食材拖上山去。
一个时辰过去后,罗财与古晓天终于上了山顶附近,中途还遇见了几批巡山的弟子。他们的着装与血色幽林中那批人完全一样,不过在古晓天看来并不是同一批人。面对他们的询问,罗财与之前的回答并无异处。由于牵马步行,罗财早已有些疲惫,好在山门已经近在眼前,他一手牵着两只缰绳,一手拉着古晓天上前与把守山门的四名弟子进行了交涉。
此时天色已进黄昏,罗财与守门弟子交涉成功后,便将食材从马背上都卸了下来,然后一名弟子将马匹牵走,随后几名看着像是伙夫的人,从山门内走了出来,一起将食材搬进了山门内。
而罗财则拉着古晓天,跟在这些伙夫身后走进了山门内。从这些伙夫言行中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罗财的下属。
进了山门后,还有一段石阶砌成的山路。不过罗财与伙夫们却没有走那条路上山,而是走的山门一侧的小径。片刻后一座院子出现在了古晓天眼前,而院子一侧的山顶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精雕细琢的建筑,若是古晓天没有猜错,那些建筑便是天一派弟子长老以及掌门居住的地方。
而眼前这座属于罗财和伙夫们居住的院子,叫作膳香院。虽然没有山顶上那些建筑精致,却也比顺丰镇内的建筑华丽不少。
“海娃,赶路累了一天了,爷爷先给你安排一处地方住下,至于拜师学艺的事情明日在说吧!”罗财用手摸了摸古晓天的小脑袋,便带着古晓天在院子里找一处闲置的房间,吩咐人打扫一番后,便住了进去。
膳香院负责天一派膳食供给,自然不缺吃食。古晓天前脚刚住下,罗财便吩咐人做了几盘好菜送到了古晓天的房间内,让古晓天美美地吃上了一顿。随后又送来一只装有热水的大木桶,让古晓天好好洗漱一番。
清晨,天刚刚蒙蒙亮,古晓天便听见许多脚步声踏入了膳香院,他透过窗户缝隙看去,原来一众巡山的弟子前来吃饭,前后共来了四五批人。
等这些人都离开膳香院后,一个昨天见过的伙夫前来敲门,并带了一身大小基本合身的伙夫衣服递给了古晓天,并告诉古晓天先去膳食坊帮忙做下杂活。
古晓天没有多想,便换上衣服来到了膳食坊。他左顾右盼,环视四周都没有瞧见罗财的身影,只好按照伙夫们的安排,先在膳食坊帮忙洗刷碗筷。
由于他是罗财带来的人,这些伙夫自然没敢刁难古晓天。不过古晓天干活麻利,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这倒是让这些伙夫们刮目相看。
就这样,古晓天在膳食坊待了数天都没有看见罗财出现过,他甚至些怀疑罗财是不是故意躲着他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出于但心,古晓天本想从其他伙夫哪里询问罗财的下落,结果都是闭口不言。
膳香院每到饭点时刻,除了一些巡山弟子主动前来吃饭,其他地方都需要伙夫们送饭上门。古晓天是新来的伙夫,又是一个孩子,自然不会让他去送,不过一个领头的管事见古晓天勤快能干,便让他跟上前去学习一些经验。
早就想上山顶去瞧瞧的古晓天,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顺着膳香院一侧的石阶,古晓天跟在一名年轻伙夫的身后上了山顶。其实山顶到膳香院也就几十丈落差,不过天一派弟子与伙夫身份悬殊,伙夫除了送饭,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可随意进入山顶,否则便会被逐出山门。
按膳香院规定,一个伙夫要送两处地方,所以需要提起两个大木匣子爬几十丈高的台阶。好在饭菜的分量都不是太重,年轻点的伙夫都能轻而易举地爬上去。
古晓天跟随一位年轻伙夫,去往的是天南殿和青竹居,这两个地方同膳香院的距离最远,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分别送达目的地。一路上只遇见了一两个弟子,年轻伙夫都不敢抬头看他们,只有古晓天偷瞄了几眼,发现他们脸上充满了不屑,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他们饭菜所送之地,也是无人前来交接,年轻伙夫只是将手中的大木匣子放在门口,将门口放置的另一只空木匣子拿上便走。
一晃三天过去了,古晓天跟随不同伙夫,分别去了天北殿、天一殿、东君苑、西君苑、观星阁、断崖居、内院、外院等地方,几乎对整个天一派有了基本的了解。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古晓天在膳香院表现出色,深得伙夫们的喜欢。有一次古晓天偷偷烹制饭菜,让膳食坊主管孙二不小心看见,原本孙二有些气恼,谁曾想饭菜的香味吸引了他。从此以后,古晓天便成为了一名膳食坊的小神厨,他做的饭菜不仅伙夫们赞不绝口,还得到了门派上层的赞誉。
一天晚上,一个神秘的身影来到了膳香院。正在膳食坊内独自享用晚饭的古晓天,敏锐地感知到了有人潜入膳香院,并朝着膳食坊而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古晓天假装不知有人前来,依旧美滋滋的品尝食物。
忽然见,一只大手拍在古晓天的肩膀上,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了古晓天的耳朵中。“你这小伙夫,竟敢偷吃东西。”
说话间,还将一只鸡腿从餐盘中拿起,并坐在古晓天的对面,开始细细品尝。
古晓天敏锐地感知到眼前之人,拥有极其雄厚的内力,比起他也相差无几。不过看其一头白发,满脸邹纹,应该年过八旬有余,定是一位老前辈。
“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又怎么能说是偷吃呢?”面对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略显可爱的青衣老者,古晓天并没有感到任何压力。
“哦~让老夫想想,莫非你就是最近膳香院新来的小神厨!啧啧~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嘛!”老者一边吃着,一边盯着古晓天思考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爷爷莫非是瞧不起我喽~”古晓天已经见过天一派很多弟子和长老,他们的内力都没有眼前这位老者雄厚。所以古晓天断定眼前这位老者,在天一派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不过即便如此,古晓天也不甘示弱,他想表现一下,好拉近关系询问罗财的去向。
“不错~不错~年纪虽小,却懂得不少。这只鸡我拿走了,以后就由你专门负责青竹居的膳食。对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青竹居来找老夫~”话音刚落,餐盘中的那只鸡和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膳食坊。
“好快的身法,若是我能学到这样的身法岂不是和他一样厉害~”老者离开时施展的身法,让古晓天羡慕不已。不过他也只能想想,除非他有办法让老者收他为徒。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膳香院便接到掌门传令,由膳香院小神厨专门负责青竹居膳食,并准许小神厨随意进出天一派任何地方。一时间,膳香院所有人感到受宠若惊,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当伙夫还能有出头的一日。而古晓天,则成为了膳香院第一个出人头地的伙夫。
从掌门传令,到负责青竹居膳食。古晓天不难想象昨晚的老者就居住在青竹居,并且连掌门都要听这位老者的话,这也让古晓天心中生起了,从这位老者身上打听罗财和青松子道人的想法。
这一日,古晓天正常地前往山顶溜达,他悄悄地来到了青竹居附近,想看看老者是否就居住在其中。而眼前的青竹居并非青竹所建造,而是因为周围生长的青竹林而得名。
“小神厨,你来了~”古晓天刚翻过院子,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啃~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居住在这里?”老者能发现他的踪迹,古晓天并意外。
“既然来了,就快进来吧!还有,今天做的饭菜还不错,明天别忘了加壶酒~”老者热情地招呼古晓天进屋,还不忘提醒古晓天明日饭菜加酒。
走进青竹居内,古晓天才发现屋内布局格外简陋,一张四方桌,四张粗木椅。而老者正盘膝坐在一张铺有蒲团的木床上打坐,看起来鹤发童颜颇有神韵。
“请坐吧~不知小神厨找我有什么事啊?”老者神情自然地开口问道。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他叫罗财,我是罗爷爷带上山的,他现在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古晓天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想要问的事情。
“哦~原来是罗财那小子!你见不着他了!”老者自然认识罗财,毕竟罗财已经在天一派膳香院干了几十年,身为曾经的掌门人,自然对老一辈的人都有印象。
“为什么这样说,莫非他出事了~”闻听老者所言,古晓天神色紧张起来,他有些担忧罗财的安危。
“我那二弟子柳青叛逃师门,而罗财与柳青关系甚好,自然受到牵连被逐出山门了。你说你是罗财带上山的,莫非你就是他祈求留在山门的孙子,海娃?”
“我就是海娃,没想到罗爷爷已经被赶下山了,呜呜呜~”古晓天多少对罗财有些感激之情,为了让爷孙关系坐实,他只能有感而发哭了起来。
老者见古晓天真情流露,赶忙下床安抚道。“莫哭~莫哭~我看你厨艺精湛,一定深得罗财那小子真传,以后就留在天一派好好干。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在老者安抚古晓天的时候,古晓天无意中看见木床上放着一块玉牌,与他怀中的玉牌甚是相似。灵机一动,他开口说道,“不知道老爷爷可认识天一派一个叫作青松子的道人。”
“老朽正是!你从何处得来这个称呼~”古晓天此言一处,老者心中大骇。因为青松子这个特殊称呼,他只对二弟子柳青讲过,因为柳青一直是他最信任最喜欢的弟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派遣柳青押送秘籍前往西域归还。
“您看看这块玉牌,是他临死前交给我的!”确信眼前之人就是青松子道人后,古晓天将怀中的玉牌拿了出来。
除了将玉牌拿给青松子,古晓天还将银刀柳青的遗言向青松子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