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域终端
下属并没有看到折射出幽幽荧光的电脑终端屏幕上,此时正精准定位了一个地标。
天域规定,S级别以上人员一旦殉职,账号立刻封冻半年再进行销毁,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触动密匙。
盛染没想到才三个月,她的密匙就破了,加之一个白天在外活动,给了对方反追踪的机会。
“不。”她盯着屏幕,莹白光束打在她脸上映出一片冷然,无数代码随着指尖移动飞速刷过视网膜,在某个红点前倏地停住,定位的信号验证了她的猜想。
天域终端。
果然,如果不是在总控制室,世间根本没人能破解她的账号,毕竟终端是她制造的,本身就是账号的一部分。
一键全部清零。
盛染靠着椅背,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漆黑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她身死那一刻起便开始浮出水面……
翌日。
清晨。
盛家佣人已经忙碌起来。
盛荣安今天心情不太好,餐前喝了半碗粥就沉着脸不再言语,长桌左手边还有一个大早上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尽管西装革履,衣着光鲜,可此时在老人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出。
“……爸,不是我要管教盛染,实在是她太胡闹了,两家合作在即,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建宇。”何泽成鼓足了半天勇气,结果话到中途就被老爷子一声冷哼喝断。
“哼,单家那小子当众欺负过我孙女几回,还不许被下一回面儿了?”盛荣安说完,淡淡扫向身边佝偻着背脊挺不直的男人,语气不轻不重道:“你别忘了,盛染也是你的女儿。”
何泽成面上一僵,笑容都险些挂不住,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气,他压着脑袋,声音很低,“是,她是我女儿。但是爸,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因为诗晴优秀就排挤她,欺负她,哪有这样当姐姐的。”
“行了。”盛荣安挥手打断,已经不耐烦再听,“说来说去,你就是为那对母女来讨公道的,我还是那句话,去大留小,你的种可以留下,其他的不用谈了。”
“爸!”何泽成攥紧了拳头,几番压抑才没甩手走人,他知道自己理亏,绷着嘴角最终转移了话题,“好,其他不谈。爸,现在盛染高三了,学习成绩还一直提不上去,我想接她回去让诗晴给她补补课。”
把人接回去?
盛荣安蹙了蹙眉头,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了,我会给她请家教。”
“家教哪有亲姐妹方便的。”何泽成低垂着的眸光里闪过一道暗芒,声音忽而幽幽道:“再说了,你不问她,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闻言,盛荣安顿时没了词。
啪嗒。
拖鞋踩过大理石瓷砖,脚步声从楼梯拐角处传来,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自楼上下来,她穿着白色运动服,领口高束遮到下巴,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显得精致稚嫩,在一缕晨光中宛若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是……”何泽成愣了愣,有些疑惑望向一旁的管家,“家里来客人了吗?”
话落。
老管家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变得诡异。
而少女就势靠在扶手上,自上而下俯瞰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何泽成拧眉,心想这是谁家孩子,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没礼貌,但念头刚一起,旁边老管家脸上的褶子便舒展开来,语气淡定道:“何先生,这是大小姐。”
姿态依旧恭顺,但话出口便莫名讽刺。
但何泽成根本无暇计较,此时他震惊万分地张大嘴,仰头看着楼梯上的少女,整个人都是懵的。
晨曦中扎着高马尾,墨发黑眸,唇齿殷红,面若玉雪的少女是他那个整日打扮得像杂耍猴子的大女儿盛染?
以前他总嫌盛染带出去丢人,就因为她长得太丑,丝毫继承不到她母亲跟他的优秀基因,可没想到卸去浓妆下的一张脸是这样的。
盛荣安瞥眼看过去,毫不客气地冷嗤出声,一点也没想起自己昨晚差点把亲孙女认成不良少女的事情。
“咳咳……原来是小染,刚刚爸爸是太惊讶了,跟你开玩笑的。”何泽成急忙补救,心虚笑了笑,又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劝慰道:“你这孩子在外公家也打扰很久了,今天就跟我回家吧。”
他面上虽客气,嘴上却不容置疑。
其实何泽成对盛染一向都是两面派,在盛荣安面前扮演好爸爸,回头就又是另一幅面孔,可从小缺失母爱的原主又极度害怕失去父爱,所以每每对方来接总是毫不犹豫。
老爷子也因此误会是自己过于严苛,不得孙女喜爱。
而这一次,少女并没有立刻应答,她一手搭着扶手,指尖漫不经心轻轻敲打着,一双幽深的眼眸居高临下打量着客厅里的何泽成,面上仍是淡淡,可一瞬间却让何泽成心口发紧,仿佛有一股重压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连一旁的盛荣安也被孙女身上的气势所摄,感到惊诧。
但眨眼间,少女蓦地唇角浅浅一勾,又成了毫无城府,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好啊。”
听到盛染的回答,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莫过于何泽成,“好,那赶紧收拾东西,我还有事处理,在外边等你。”
说完,一刻都不愿多留,匆匆打了招呼就走了。
盛老爷子坐在位子上半合着眼,面色深沉,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一丝情绪,听到脚步声,他沉着声开口,“你既然觉得他好,就回去吧,记得好好学习。”
他不愿意亲眼看见孙女离开。
但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动静,手背蓦然一暖,盛荣安惊诧地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少女微微俯身过来握着他的手,长睫垂下,在她秀致的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爷爷,你要保重。”她顿了顿,似乎很少做这种事情,唇角轻轻抿了下,才继续补完这句话,“等我回来。”
说完,她生疏地朝老人露出一个笑,带着一丝温情,然后才转身,揣着兜两手空空走了。
她自然要回去,因为那不是何泽成的地方,而是盛家的产业。
她是一个冷酷的雇佣,兵,能因为一个杀人单子逼得人倾家荡产,也能因老人曾对她一个善意的举动为其免费卖力。
一切,都只看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