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灿和南嘉一起并肩走进偏厅时遇到了柳韩生。
场面一下僵住了,南嘉有些欲言又止,柳韩生则完全板着一张脸。
右灿恭敬的叫了一声叔叔,柳韩生这才抬眼看了一下南嘉:“你姑姑和叔叔,伯父让我给你带好,感谢你为柳家做的事,我也该谢谢你!”
这话像棒子,一棍一棍的敲在南嘉的心尖上。
柳韩生都已经走过去了,南嘉叫住了他:“父亲对我到底有何嫌隙?不妨直说!”
柳韩生阴郁的转过身来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又转身走了。
南嘉手指都在发抖,她笔直的站着,远远看过去与平时毫无差异,只有右灿知道,她全身在发抖,但是她只允许自己抖了一分钟,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脸上再次挂上浅笑,去牵右灿的手。
募捐开始了,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柳韩生,他竟然力压群芳,拔得了头筹,就连南嘉都被他比了下去,在场的所有人开始眼神闪烁,均是一头雾水,这不都是柳家吗?往年南嘉全权代表了柳家,如今这是分家了吗?
右灿皱着眉,他没想到柳韩生如此心胸狭窄,竟然不顾体面二字,于是他当场决定捐了个最多的,作为第一名,他被叫去台上讲话,右灿彬彬有礼的看着台下,伸手指了指南嘉说道:“本来,我没打算捐这么多的,毕竟赚钱不容易,但是,我女朋友不开心,我想看她笑一笑,所以,今晚的捐款以南嘉的名义捐,当然,钱,我来出!”
全场哗然,所有目光转去南嘉身上,她吃惊的睁着一双大眼睛,锦鲤在旁边接过话筒:“南嘉小姐,要笑吗?”
右灿在边上接话:“不够,我还可以加!”
全场轰动,所有人再次看向南嘉,南嘉耸了耸肩,笑了出来。
锦鲤在台上抓着右灿不准备放人,像个磨人的综艺主持人,右灿腼腆的回绝了,眼神一直跟着南嘉转,锦鲤只好调侃了几句就放他走了。毫无疑问,右灿成了热门,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和南嘉,至于柳韩生早就石沉大海了,某些人总是气急败坏的活着,往往会弄巧成拙,显得笨拙而不得章法。
再次回到宴会主厅时,南嘉心事重重的扣着右灿的手,两人心照不宣的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南嘉轻轻叹了口气:“父亲又要谢我了!”
右灿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晚上我们谈谈”,他想跟她实话实说,今天柳韩生那副欠揍的模样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了,长痛不如短痛,以柳韩生的姿态来看他似乎并不惧怕事情败露。
宴会进行到高潮,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舒适点,各自为营的消遣着,就连右灿都渐入佳境,觉得今晚夜色撩人。
南嘉打点好一切,走进人群里牵起右灿的手,含情脉脉的,两人亦步亦趋,显得缠绵悱恻,偶尔有人侧目也会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南嘉让两人的离开看起来像是干材烈火,欲火焚身,所以大家即便注意到了也只是调侃的笑了笑。
拐出一条长廊,有一个幽暗的小门,一推开又是一条灯光明灭的长廊,南嘉提着裙摆在前面带路,一双手从后面扣上了她的腰。
右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把人抱紧了,他贴着南嘉的侧颈,情难自已的吻着她:“宝贝,你今天好美!”
南嘉由着他闹了一会儿,在事情变得不可控制前抓住了右灿的手:“办正事!”
南嘉嘴里的正事就是右灿的母亲!
暧昧的气氛稍纵即逝,右灿靠着长廊长长的出了口气,时隔二十年,他终于又要见她了。
母亲的角色在右灿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本能的向往她,对她充满了好奇,但是情感上又有些不明了的怨恨,不管是柳枕还是罗震,亦或是哪个甲乙丙丁,说起当年事都笃定的认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老公,是她为了娘家的荣耀断送了吴氏一脉。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来见她。南嘉抓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她踮起脚尖在右灿的唇上亲了亲说道:“越怕的越要面对!没准儿就破了障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穿过长廊,穿过花园,又穿过一个人工湖,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座三层小楼,南嘉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这里。
看门的守卫看到南嘉,眨了眨眼睛,就扭脸走到别处去了。
右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心想早知道穿那件白色的了,这件蓝色的太轻佻了,南嘉抱住了他的腰,抬起头看着他:“准备好了吗?”
右灿苦笑:“我没紧张!”
“我知道,我紧张,我婆婆诶”南嘉伸出食指在他唇上点了点。
这是一间朝南的房间,在长廊的尽头,即使常年有人看守还是给人一种腐朽的感觉,好像误闯了某个神话里的古堡,甚至空气里的潮湿味都非常应景。
他们一起推开了那扇仿佛锈死了的小门,意外的,房间里光线很好,至少空气是清新的,右灿抬眼看去,先被窗台吸引了,那是一处生机勃勃的窗台,上面错落有致的摆满了绿植和鲜花,和窗外的大海相辅相成,显得很美好,顺着那扇窗有一把藤椅,果然像神话故事里的古堡,右灿暗暗的想。
“阿姨你好!”南嘉先客气的打了招呼。
右灿收回乱飞的思绪循着声音在一张软塌上看到了一位妇人。
他有些不舒服,本能的想要逃离,这种情绪稍纵即逝,被他硬生生的掩盖住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本能的想顾着自己的体面,特别是在南嘉身边。
“阿姨,我是柳南嘉,这位你认识吗?”南嘉提前打探过,招娣神志有些不清楚了。
“你们来做什么?杀我吗?”招娣恶声恶语的呵斥道。
“不是,这是你的儿子,小七”南嘉耐心的介绍道,她发现右灿从进了这个屋子起整个人就进入到了一种勿扰模式。
“我儿子都死绝了!”招娣悲愤的说道。
“为什么死绝了?”右灿问。
招娣抬眼看他,那双混浊的老眼没起丝毫波澜,只是她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了一起,她半眯着眼睛阴鸷的看着他们俩:“苏榭!你是苏榭吗?”
右灿冷漠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她和记忆里的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妇无论如何都无法重合,这里的这个妇人,满脸愁苦,好像一颗没有水分的榆树,整个人透着死气。右灿长的一点都不像她,好像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人。
“他是小七,你的第七个孩子”南嘉解释道。
“我儿子死绝了!”招娣又强调了一遍,这次她低着头,谁都不愿意再看。
“吴瑞是谁?”右灿问。
“吴瑞…吴瑞…吴瑞”招娣频繁的念叨着,始终低着头。
接下来她再也没说过别的词语,只是不停的念着吴瑞。
右灿喉头发紧,心里一片苍茫,原来血浓于水也是要时间栽培的。
南嘉叹了口气,移步到窗前,好奇的打量着她种的花,忍不住可惜到:“花都养的这么好,怎么就神志不清了呢!”
右灿仿佛被定在原地,他轻轻走了过去,在招娣的面前蹲了下去:“我没有死!你愿意跟我走吗?”
招娣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右灿带着复杂感情的眼眸注视着她的每一丝动作,那双空洞的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里有一瞬的温柔闪过,右灿心里一惊,就被招娣抓住了领口,她开始发癫,疯狂的摇晃右灿,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右灿想要仔细分辨出来,奈何招娣更疯了起来,南嘉在她抓到右灿的脸上时撕开了招娣。
门口的警卫闻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对着南嘉说:“你们该走了,王宫守卫要换岗了!”
南嘉拉着惊魂未定的招娣急冲冲的出了门。
他们从众人的视线里虚晃一闪,又找了个清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