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我怎么有时候总联系不到子渊啊?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内。”给天熙发来信息的是林佑。
“嗯......他有时候在忙自己的事吧,我也会联系不到他。”
“哦?原来你也联系不到他啊?!你俩这恋爱听起来怪怪的哈哈,对了明天晚上咱们去唱歌吧,我给上官子渊发信息了,但他一直没有回复我,你如果联系到他的话,带他来哦,我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你。”
林佑回复的那句“你俩这恋爱听起来怪怪的”这句话,瞬间刺痛到了天熙。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会有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他会一段时间就消失几天不见......
“好呢,等我之后和他一起过去吧。”天熙拿起手机回复道。
其实此刻的天熙心里也没底,她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联系得到上官子渊,但她心里清楚子渊是深深爱着自己的,天熙也非常信任子渊,所以不论如何,她理解,上官子渊一定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这样。
这是周六的清晨,春日的阳光并没有太过刺眼,但它冲破云层透出的闪耀光芒,就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那如同破茧而出所拥有着的无限力量。
天熙并没有睡懒觉,而是一大早就起来练习画画。她有些凌乱的半扎着丸子头,些许长长的碎发轻柔自然的散在脖颈处,回复完信息的她用力向上伸了伸,那像天鹅颈一样紧致的脖子,饱满泛光的额头,高挺向上微翘的鼻子,还有略微突出的下巴,呈现出了她完美的侧面。
近期心理咨询室的工作一直都不算很忙,所以她都尽量会安排在双休日的清晨,就很早的起床开始画画。对她而言,其实在绘画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天赋,但爱好艺术的她,从小到大就怀揣着这份因喜欢而燃起的热情。
虽然这些记忆基本已经消失不见,但她从日记本里看到,自己在小时候都是因为受到了舅舅耳濡目染的缘故才爱上绘画的。
天熙的舅舅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画家,在当地艺术区开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他经常会在全国各地办一些个人画展,偶尔也会去参与国外各种展览发出的邀请,去做艺术交流。
由于天熙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她的妈妈因为工作缘故,也经常在国外居住,所以天熙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是和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照顾她长大的。
天熙从小就看着艺术范儿的舅舅,大笔一挥,画出各种精采绝伦的画作。天熙根据小时候自己在日记中写到的,她经常会跟在舅舅屁股后面,向他说着各种在学校里自己的见闻,说着最近她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事,还会追着让舅舅帮她完成美术作业,给她画猫、画虎、画大象,舅舅总笑她像只跟屁虫一样。
后来天熙慢慢长大了,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训练她的独立生活能力,母亲为她买下了现在这套公寓。后来,因为舅舅在行业内的名气度越来越高,他也越发忙碌,天熙和舅舅见面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但这也并没有阻碍他们血浓于水的那份亲近。
天熙看到自己曾经在日记当中提到自己的母亲,说她是个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母亲对天熙的教育方式更西化,从小就训练着她要独立,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妈妈在家时,天熙都会装出乖乖听话的模样,按照母亲的严格要求完成每一项任务。
可因为妈妈长期在国外的关系,她等妈妈一出国,就好像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自由飞翔,再没有一丝丝的束缚。
外公外婆和舅舅都特别疼爱她,所以,天熙最多只能算是朵温室里的小花,她妈妈预想中那个独立自主的女儿,是根本不存在的。
外公外婆总担心天熙一个人住太危险,不会做饭的她会饿着肚子,经常打电话叫她回去吃饭。虽然刚开始独自居住,是有一些些的不习惯,但后来她就逐渐爱上了这种没有束缚的感觉,仿佛彻底自由了一般。
“我不会饿死的,放心吧,有美团外卖呀!”天熙常常这样自豪的回复外公外婆,那种谜之自信,就仿佛那款外卖的abr /br /,是她自己开发的一样。
原本妈妈为天熙将她的单身公寓装修成了一个工业风的冷色调,但趁着妈妈出国期间,天熙用自己工作室赚到的一些钱,加上舅舅的支援资金,她将自己的小窝改装成了以粉红、桃红色为主色调的公主风。
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Tiffany蓝的少许精致家具,随处可以用来靠躺着的懒人沙发。房间里的旋转楼梯都是用类似于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玻璃铸造而成。
卧室松软的欧式太妃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面容超萌的毛绒玩具,客厅蕾丝花边的飘窗旁,放着盛点心的三层餐盘,还有精美的英式下午茶餐具,厨房里还摆放着,手磨咖啡机、冰激凌机、面包机、酸奶机等各种厨房小物件。
虽然天熙基本都没怎么用过,也并不太会用,但她觉得,拥有这些是精致生活的必须,所以未曾被利用过的这些厨房小用品,也只能放着落灰。
虽然天熙小时候也梦想过,要做一个像舅舅那样的画家,但她实在是对艺术的悟性还不够,一直未能完成这个心愿。但她对绘画怀抱的热情,却从未放弃过。
于是为了更好的练习绘画,她从舅舅那里秉承着“拿来主义”,搜刮了各种绘画工具。什么画板、画夹、画纸、画布,温莎牛顿专业的油画材料,还有从大到小挨个排序,各种不同笔头的画笔。甚至连素描用的正方体、圆球体、十字锥体和圆柱体那些石膏摆件,她都统统搬回到自己的小窝了。
“你可真是过分啊,小时候让你学画画的时候,你耍赖皮要玩,现在老大不小了,开始像日本鬼子进村一样对我的东西大扫荡了,现在才开始画,你还来得及吗?”天熙去‘争夺’舅舅绘画工具时,舅舅曾逗她说。
“我和你说,你还真别小看我,梵高27岁才开始学画,你看看现在他的画作价值连城。齐白石老先生更是大器晚成,他虽然从6岁开始学画,可真正走上专业绘画道路也到了古稀之年,我和他们相比,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哇。”天熙得意洋洋的将舅舅刚才说的话怼了回去。
所以对于天熙来说,绘画算是她一个未完成的梦想,也是一种难以割舍的,对自己童年美好回忆的爱。每当闻到松节油和聚丙烯混合而成的气味时,天熙觉得那就是艺术的气息,即便那些味道对身体有害,现在也出了各种品牌无味的绘画颜料,但她总觉得,有这样的气味存在,才是对画画的一种尊重。
然而这一切对于现在的天熙而言,都是如此的虚无缥缈。那些精致的美好都仿佛是在其他人身上发生过的一样,因为此刻的天熙,也仅仅只能从日记中看到过往的这一切,而她自己,却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天熙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那些和家人的亲近感,舅舅告诉她,外公外婆因为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于是就跟着母亲移民国外了。目前就只有舅舅和她还待在这里,主要原因是帮助她住在老家更好的恢复记忆。
现在的天熙,除了只能从日记中感受到自己和家人血浓于水的那份深厚的感情和浓浓的爱以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由于现在还和家人相隔甚远,舅舅也工作繁忙,天熙更是再也无法切身地感受到那些珍贵的爱,而且恢复记忆的这些年里,远在国外的家人们竟然也没有怎么联系过她,只有妈妈偶尔短信的只言片语略表关心,就再无其他......
此刻的天熙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除了上官子渊外,能够陪伴她的,只有缺失的记忆和她对所以曾经感情的那份空白。
天熙看了一眼自己画了一半的描摹风景画,陷入了沉思。
“子渊已经有三天没有和我联系过了,他去哪里了?”
她缓缓拿起手机,拨通了上官子渊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如她想到的那样,一直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天熙有些生气的将手机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懒人沙发上,她用力的用书使劲捶了锤自己的脑袋,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让自己恢复所有记忆,但即便是已经用力捶打头痛,也还是不起任何作用,天熙无奈的瘫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天熙不明白,自己究竟还要等多久,上官子渊才能够将他现在回避的那些秘密说出,并不会在像现在这样随意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够大病痊愈,恢复所有记忆;她不清楚还要等多久,才能够和全家团聚,感受到那份日记里记录着的温暖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