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恬和秋荣达成了协议。暂时友好地坐下来进行谈话。

　　秋荣知道顾恬对他防备至极，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觉得你的记忆有缺失。”

　　！！！

　　“你怎么……”

　　顾恬不假思索地开口，说出来三个字后才发现自己暴露了。

　　爸爸这些年给她找了无数的心理医生，催眠也好什么也好，她都毫无所觉。

　　她总觉得爸爸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那个人可能是他真正的女儿。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但这荒唐愈演愈烈，终究成为了一个缝补不上的大口，大刺刺地裸露在顾恬的心中。

　　顾恬吸过烟，喝过酒，打过架，纹过身。

　　她以前却是个乖乖女。

　　有次和同学一起喝酒，半醉半醒之间，她问顾恬：

　　“你爸爸也是出轨了吗？”

　　爸爸从不和妈妈同床，已经步入青春期的顾恬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

　　可他们感情却又很好，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是那种相敬如宾的疏离、客气。

　　顾恬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天之后，她一夜未睡。

　　隔天妈妈叫她吃饭，她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成了一个叛逆少女，处处和爸爸作对。

　　她加入了班里那群所谓“叛逆”的少年少女的小团体，混着混着，就成了大姐头。

　　她是最为义气的。

　　少年少女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凑在一起的。

　　父母出轨，私生子。是最为普通不过的话题。

　　他们凑在一起，说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总是像受伤的小兽一般依偎着，互相为对方舔坻伤口。

　　脱下那层外衣，他们仍是最为单纯不过的少年。

　　她把自己的压岁钱拿了出来，请了一个私家侦探跟着爸爸。

　　一年了，可惜未果。

　　爸爸眼底的失望愈演愈烈，如果说他以前对自己很是关心，现在就是冷漠！

　　埋藏在骨子里的对陌生人的冷漠！

　　顾恬觉得是所谓的“记忆”的缘故。

　　也可能……

　　她根本不是“她”！

　　爸爸在看的是另一个人！

　　不久，这个结论被推翻了。

　　顾恬拔了爸爸的头发给私家侦探，亲子鉴定做过后，她提起来的心放下了。

　　他们是亲父女。

　　可爸爸到底在看谁？

　　而我又是谁？

　　顾恬舔了舔干涩的唇，说：

　　“为什么？”

　　她似乎在问秋荣，也似乎在问爸爸。

　　为什么？为什么爱的不是我？

　　我明明是你亲闺女啊？

　　“你知道，是吗？”秋荣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说。

　　“我知道。”顾恬神色正经了起来，抛出自己的一个个疑问。

　　“为什么我没有印象？我的记忆是完整的。”

　　“你为什么知道？”

　　“怎么才能恢复？”

　　秋荣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我说个屁！”顾恬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的脸前。

　　她不耐烦了，也等不起了。

　　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少女说完，一串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

　　少女还是这样看着他，任由眼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