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顾恬自从来到这儿以后,就没有叫过叶母妈妈。
一来是不习惯,二来......
也是不习惯。
她壳子是叶莹的,灵魂依旧还是顾恬,要让顾恬叫一个几乎为陌生人的人妈妈,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次她慌不择路,情急之下喊出了那两个字。
“乖,告诉妈妈,是孙敏吗?”
“不是。”顾恬不傻,她知道现在说出‘孙敏’这个词自己讨不到好处。
“那就行,你平时最听话了,一定不会骗妈妈的。”叶母对顾恬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嗯。”
叶母为她让开路,顾恬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去外面和同学吃。”她蹲下系鞋带,看着一个完美的蝴蝶结成功之后,把拖鞋放回了鞋柜里。
“钱够吗,用不用妈妈给你?”
“够。”叶莹零花钱不少,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顾恬。再加上她平时不怎么花钱,攒下来的数字挺可观。
吃一顿饭是绰绰有余。
她走了。
————
“人我抓到了,您看如何处置?”顾恬刚到楼下,云硅就给她打电话。
云硅之所以有她的手机号,是叶莹软磨硬泡来的。据叶莹所说,之后身体互换过来了,至少也给她留个念想。
顾恬磨不过她,就存下了云硅的手机号。
其实duck不必。
云硅是务必要和现在叶莹壳子里的她联系的,毕竟‘叶莹’还有一个身份,是来自异世界的小寡妇。
正义使者云硅得帮助小寡妇回去,没有她的手机号码怎么联系?
叶莹这次是多此一举了。
“给个地址,我过去。”
“苍云大厦,我在门口等你。”既然是小寡妇,当然要避嫌了。
“好。”
两人迅速完成了交流,顾恬伸手拦下出租车。
“师傅,去苍云大厦。”
“好嘞!”
——
顾恬下车,就看见了在门口等候的云硅,她下车的地方离大门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顾恬刚想喊住他,云硅后退了两步,露出了藏在他后面的厉天。
云硅是背对着她的,而他这样的动作,恰好使厉天的脸暴露出来了。
他今天穿的衣服很打眼,属于看过一眼之后,放在人群中能一眼认出来这件衣服的那种。顾恬刚刚能认出来云硅,靠的还是他今天穿的这件衣服。
顾恬脚步停下了,她现在的位置离两人还不算近,从厉天那个方向看过来,只会把她当做一个路人。
转身就走?
这不是顾恬的风格。
况且,云硅说抓到那个人了。
未来有什么变故,她不知道。但是顾恬奉行的准则一向是快刀斩乱麻。
今天她不把这个人的来历问清楚,她今天晚上估计就要失眠了。
直接把云硅从厉天面前带走?
那就是修罗场了。
顾恬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她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确保厉天那个位置发现不了自己之后,才把头伸回去。
“喂,我到了。”
“抱歉,我这边被人绊住了。你......现在原地等我一会儿,我现在把他打发走。”
“可以。”
顾恬伸出脑袋悄咪咪看着云硅那边的情况,他说到做到,现在已经和厉天之间蔓延出火药味了。
看得她都想让他俩打一架。
最后云硅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厉天让步了。
顾恬看着厉天远去的背影,小跑着到了云硅的面前。
“我在这!”
云硅昂首。
“走吧。”
云硅带顾恬到了地下车库,两人上车后,车子行驶了。
路虎停在一个仓库门口。
越远离城市的地方,越荒凉。仓库是在城乡结合部,四周杂草丛生,只有远处能看见隐隐的平房的屋顶。
仓库那边传来阵阵惨叫,饶是顾恬这样不算耳朵尖的人都能听到。
叫声凄惨而嘹亮,就像一只被捏变了的尖叫鸡。其中还包括许些铿锵有力的狠话。
“你们招数就这么一点吗?”
“我不会……”
两人进去了。
地上的树叶很多,秋日的落叶还未完全被腐蚀,春天的嫩芽已经长出新枝。前人的脚印以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道路,使得两人不用再踏着像毯子一样厚重的落叶。
里面的人见他们两个来了放下手中等鞭子,冲云归拱了拱拳。
“怎么了?”云归说。
“这小子不肯招。”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云硅拍了拍手上因为刚才推门儿沾上的灰,心平气和的安慰那人:“不招就不招嘛,惹了自己的气反倒就得不偿失了。既然这小子你都处理不过来,那我就亲自会会他。”
顾恬进来,眼睛就被这一副血腥的画面冲击到了。两人分别是一站一趴,趴着的人显然就是云硅口中所说的罪魁祸首。他身上已经遍布伤痕,几乎没有一块是干净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直到现在还在往下滴落着血珠。
放在电影里面,又是作为一个正派,他这样桀骜必定会被顾恬所欣赏。
可现在是现实,而这个人又跟顾恬是对立面。无论他如何咬牙,都不能引起顾恬任何怜悯。
站着的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军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雷峰帽,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帽子下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裸露出来的皮肤中,看到右脸一道清晰的疤痕。
站着的人对他很是唾弃,从他进来没多久,就已经看见他翻了不下五次白眼了。
哦,还有刚刚那口唾沫,正好吐在了地上那个人的脸上。
鲜血混杂着透明色的液体流了下来,滴到了地上。
顾恬不知道该说这幅场面恶心,还是残忍。
那人心理承受能力不错,就算站着的人这样侮辱他,他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冲站着的人伸出左手,比起中指。
“剁了吧。”云硅和顾恬看着两人的交锋,他云淡风轻的说。
“说话是用嘴的,不是用手的。”
站着的人捋了捋身上军大衣的袖子,把手上的鞭子扔到一旁,又从仓库的墙边拿出一把匕首。
“说吧,你是想留哪根手指头?”
阳光透过仓库,落在了匕首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
穿着军大衣的男人右手翻了翻,匕首随着他的动作也映射出了不同的光。
地上的人没有说话。
“既然你喜欢竖中指,那就一辈子竖着吧。”军大衣三两语就替他做好了决定。
接着就是惨叫声。
手起刀落,一根指头掉到了地上。地上的人捂着自己的食指,因为剧烈的疼痛蜷缩在地上,像只没了硬壳保护的蜗牛,愤愤地看着军大衣。
军大衣拾起了他的手指,耀武扬威地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等到他满意地接受到地上人的愤怒之后,便转过身朝门外的草丛中用力一抛。
“那咱们就继续吧,本人平日里爱好不多,就是玩的时候有强迫症。诶呀呀,这根手指头怎么看着这样别扭呢,那就是他了食指和无名指正好相对称,中间隔了根中指。”
又一根指头掉了。
那人行动的速度很快,手指被砍下来的时候,甚至有几滴血被溅到了顾恬的脚下。
她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地对云硅说:“他为什么不反抗?”
‘他’是地上的那个人。
“给他吃了丹药,十个小时之内丧失行动能力。”
怪不得他身上没有绳子,刚才就算那样疼,也没有反过来去扑倒军大衣。
顾恬刚刚只想到了麻醉,但看到地上人嚎叫得那样惨,又分辨不出来了。
原谅她是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
地上的人手指已经断了四根了,除了被扔到草丛里的食指之外,其余三根手指被随意地扔到了仓库中。
顾恬这样接受了这么多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之下的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仍然还会对这样的场景适应良好,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说你这根中指是不是好像还能弯下来?帮人帮到底,谁让我是个好人。乐于助人这种事情在下平生最爱做。既然你现在动不了,那就让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顾恬被这样血腥的手段惊了,大开眼界。她心中已经开始刷起了弹幕。里面无一不是可以被屏蔽的话。
一大段可以被屏蔽的话闪过,其中包含了顾恬对军大衣的折服。
地下那人就算这样还没招,也算是一条真汉子了。
“不过是死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这根指头割下去,就能招了。”云硅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淡淡地说。
果然,事情的发展印证了他的话。那人中指被割下一截之后,声音一下子就变软了。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军大衣把玩着他的中指,说:“骨头还挺硬。”
“是单家,单家派我过来的!”
云硅说:“那你说,单家人的中指,能干什么呢?”
地上的人原本脸色就发白,此时听完云硅的话之后就更难看了。
接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把事情全盘托出。
这是一场大阴谋,如果不是有了顾恬的干涉,这个计划将完美无缺。
它将一切都变得明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