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

　　“哥！”

　　玻璃杯的声音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闷响。借着电视机的灯光，林思年看到了林一月收到惊吓的面孔，还有茶几上被打翻的药瓶。

　　“曲唑酮？”林思年捡起药瓶，眉心又皱在了一起，“这药不是停了吗？怎么又开始吃了？”

　　“睡不着，心里有点难受。”

　　去年消防员救下林一月后，林庆峰就带着她去看了心理医生，虽然一开始林一月很抗拒，在林思年的又哄又骗下才迈出了第一步。

　　心理医生给的建议是换一个生活环境和服用药物。

　　林思年攥着药瓶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妹妹这心理问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放下。

　　“回去睡吧，我给你到一杯热牛奶去。”

　　“好，谢谢哥”

　　林一月枕着手臂，睡在有点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她不是又复发了，而是一直都没好过。

　　从二月份开始，一年了，都没好。吃了一个月的药，不肯去医院复查，仅仅是为了埋藏住自己的内心，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她不奢求什么。

　　“月月，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林思年把牛奶放在床头柜，看着被子里鼓起的小小的一团。良久，那一团扭动了一下。

　　林思年拿着一盘磁带戳了戳被子：“给，这里面有姑姑的声音。”

　　林一月别过头，有些不敢相信：“妈妈的？”

　　“床头柜抽屉里有复读机，把磁带放进去就行了……”

　　林一月把磁带放进复读机里的时候，手还是抖的。

　　“咔哒”一声，稀稀拉拉声从耳机里传出来，然后是一阵板凳在地上拖拉的声音。

　　“笃笃笃，卖糖粥，

　　三斤胡桃四斤壳。

　　吃侬个肉，还侬个壳，

　　张家老伯伯，

　　问侬讨只小花狗……”

　　……

　　……

　　……

　　“摇啊摇，

　　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

　　“姆妈，为撒是外婆桥”

　　“那阿拉囡囡想要那能念呀～”

　　“妈妈桥！”

　　……

　　磁带里传来的是熟悉的方言和声音，是六七岁时林一月和妈妈一起唱歌时录下的，没想到林思年竟然替她保管的那么好。

　　那个晚上，是林一月失去妈妈后哭的最无声的晚上。

　　她想家了。

　　还好，有人替她留着家门。